当丹东倡导的革命法庭建立之际,安德鲁便强令留守国民公会的图里奥,以及北方15省的余下30多位代表离开巴黎。和北方议员一同撤离的,还有巴伊与佩蒂翁。事实上,这两位前巴黎市长和他们的家人都是被人强行绑架到兰斯。
另外,法国最大的新闻报纸,北方独裁者的政治喉舌,《费加罗报》在受到巴黎市政厅的数次警告之后,宣布不再巴黎做公开发行,撤离了全部人员。整个1793年7月,安德鲁几乎将他在巴黎的全部政治影响力彻底清空。
8月,安德鲁致信给丹东,他说:“我的朋友,当你希望用代表法律与秩序的革命法庭取代长裤汉的种种私刑时,却在无意间开启了一个直接导向地狱的通道!……如果我是你,就尽快离开巴黎,至少1年内不要再回来!”
那是革命法庭拥有至高无上的终审权,被审判的任何罪犯既没有辩护律师,也不可能不服判决而再次上述到高等法院。等到数月之后,在圣鞠斯特等人的强烈要求下,救国委员会为了提高革命法庭的工作效率,干脆连嫌疑犯的自我辩护权都取消了,快速判决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当庭无罪释放,要么直接上断头台。
然而,此时的丹东并不理会北方独裁者的警告,他仍然在国民公会,在巴黎市政厅,在各个党派的沙龙聚会,以及在自己的官邸,弥合吉伦特派与雅各宾派(山岳党人)之间的分歧。但很不幸,丹东的努力差不多属于白费劲。吉伦特派与山岳派闹得不可开交,他们之间的愤怒已经升级到仇恨。
从本质上说,吉伦特派和山岳派,这对革命法国诞生的孪生兄弟,如果算上兰斯那边,应该是三胞胎。他们只是依照他们各自心目中理想国度去建设未来的法兰西。但真理往往只有一个,而寻找她的方式方法却是千千万。当狂热主义取代理性认识之后,那么所谓的真理就将是魔术师帽子里的兔子,前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是后一个。
需要说明的是,魔术师在每场表演中,都会牺牲掉好几只充当道具的兔子,而能活下来的,只有最后那个亮相给公众的那只。
为了让自己不成为被魔术师拍死的那只兔子,革命的三胞胎们不约而同的使用他们各自的武器,防卫或是进攻。
其中,吉伦特派的武器是哲学政治,依靠慷慨激昂的讲演描绘人性理想,呼唤连他们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理性思维;
而雅各宾派的武器同样在于讲演,用煽动性言辞鼓动巴黎长裤汉首先要消灭那些反对革命的敌人,才能建设出一个崭新的自由的法兰西;
至于掌握兰斯法国的安德鲁,其武器简单而粗暴,就是他手中紧握的宪兵部、警务部与军情局等一系列军警特务组织。当然,还有那个战无不胜的20万军队,哦不,如果8个集团军,加上3个法属波兰军,以及若干后备军团,现在的常规军队规模已接近30万。
谁敢打我主意,我先灭掉谁!所以普鲁士最先倒霉了。
……
临近傍晚,心烦意乱的丹东提前结束了他在国民公会的工作,准备乘坐马车回家。但当他踏上马车的那一瞬间,这位救国委员会的第一执行秘书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去探望疗养中的罗伯斯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