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康德与德意志(续,重塑德意志)

16世纪时,当路德将以拉丁文书写的《旧约圣经》和《新约圣经》译成德文,继而推动了德语书面语言的发展和德意志民族意识的形成;而对圣经的研究和追问,又培养了德国人内心的思辨精神。

然而直到另一时空的数百年后的1813年,在那场反对拿破仑帝国的莱比锡会战爆发,才是德意志民族的大觉醒时代。这是欧洲的乃至世界的历史学家普遍观点。

但在德国人自己看来,1807年底至1808年3月,在法兰西第一帝国占领军的刺刀下,筹建中的柏林大学教授费希特(也是柏林大学的第一任校长)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于柏林科学院的讲坛上,慷慨激昂的连续14次讲演了高扬爱国主义精神的《对德意志国民的演讲》,才是真正吹响了德意志民族复兴的号角;也正是这一系列改变国运的演讲,最终成为德国强大的起点。

需要说明的,这位出生于萨克森公国的德意志民族主义者的费希特,与歌德、席勒、赫尔德,以及洪堡兄弟等人一样,也属于康德老校长的得意门生。费希特出身贫寒,但天赋过人,有幸获得私人资助,才读得起书。然而命运多舛,费希特在耶拿大学的学业却因资助人的早逝而不得不选择辍学。

好在朋友们的帮助下,这位激情四溢,脑力过人的年轻学者开始往返于耶拿、苏黎世、莱比锡与华沙等地为德意志富裕阶层担当家庭教师,也结识了他后来的妻子玛丽·约翰娜,一位马车制造商的女儿。此时,他逐渐接触到康德哲学。

1791年,费希特去了华沙,是为某位波兰公爵家中担当家庭教师。但不久,30岁的德国佬再度搞出了一桩不伦的师生恋,不得不提前结束了家庭教师的职业,继而迁徙到柯尼斯堡。期间,费希特曾数次拜访康德先生,他希望能拜倒在老校长的门下。

需要说明的,奉行禁欲主义与独身主义的康德老先生所教导的出色弟子,大都为花花公子哥。毫无疑问,这些德国思想家的骨子里一个个都崇尚法国同行的奢靡放荡生活。

一贯保守的康德并没有特别接待萨克森学者,只是将这个名声不好的年轻人当做自己在柯尼斯堡大学公开课上的普通听众罢了。等到费希特的那篇《试评一切天启》问世之后,康德才重新认识了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学者,于是热情地接待了费希特。在康德的竭力推荐下,这篇著思想论著很快出版了。

正是如此,原来默默无闻的费希特一下子声名大振,成为德国学术界天空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不久,在康德的推荐下,费希特重返自己的母校耶拿大学,并接任了赖因霍尔德留下的哲学讲座教授。在此期间,他结识了歌德、维兰特、席勒、洪堡与荷尔德林等人,并真正成为德意志思想学术界的重要一员。

18与19世纪的欧洲思想家,无不受到法国大革命以及法国精神的深刻影响,尤其是对德意志学者来说,更是如此。从思想启蒙时代开始,法兰西在当时的德意志知识界,一直都是自由意识与民主精神的象征。

1789年,当法国制宪议会发表《人权宣言》时,整个德意志学者为之欢呼雀跃;等到3年后,气势汹汹的20万德意志联军入侵革命法国,德国的进步思想家纷纷抗议。期间,费希特甚至响应一个激进德国革命团体的号召,准备拿起武器前往阿尔萨斯与洛林地区,为法兰西而战,为捍卫大革命成果而战。

不过,没等还在耶拿大学的费希特学会如何开枪时,安德鲁指挥的法国军队已经围歼了大普鲁士军团,还将奥地利人赶出了比利时。这一期间,自誉为“革命之子”法军统帅已成为德国众多思想家与学者心目中的革命偶像。

在第二次法普战争中,昔日强大的普鲁士继续变得一败涂地,勃兰登堡与柏林被法军占领;南方的奥地利也无法承担捍卫德意志尊严的使命。此时,德国的思想家们面临着本己民族的德意志精神与异质的法国精神的内在张力问题。简单的说,就是自由主义、民主主义与民族主义、国家主义的矛盾。

等到法国军队强行霸占了莱茵河以西(以南)的传统德意志领土,甚至迫使普鲁士君主威廉二世签署了一系列屈辱和约之后,上述德国思想家们就不再是单纯的为兰斯法国而欢呼了,而是唤起了另一种对自己民族前途的忧虑,他们试图用自己理想中的民族精神与爱国思想去超越独裁者主导的强大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