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顾铁如何发问,那诡异至极的顾问都不再开口,“我们走!”中国人怒气冲冲转过身,大踏步走入黑暗。阿齐薇跟在后面,不禁小声问:“他只剩一颗大脑……就算这样仍可以生存呢,这是何等强大的意志力……用金线编织成的身体是作什么用的?难道他的大脑如此渴望原来的身体,用人造的躯壳来安慰自己吗?”
“明知故问,语焉不详,什么过客什么先知,放他娘的马里亚纳海沟大屁!”顾铁挥舞着拳头骂道,“最讨厌这样的神棍!躲在地底下过着老鼠一样的日子,还每日发着圣人贤者的春秋大梦,妈的……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雨林之花没见过顾铁如此失态。她担心地搂住男人的手臂,感觉结实的肌肉在因愤怒而跃动不停,“别这样,笨蛋。”她轻声说:“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这样会造成内出血的。”
“我……我没有生气!只是……”顾铁咬牙切齿说道,深深憋了一口气,然后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将怒气从鼻孔喷发出去,平复一下心情,柔声道:“我没事。我不恨他,只是恨自己太弱小,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只会像苍蝇一样他娘的四处碰壁!”
“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不过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好吗?”阿齐薇说道。
“时间吗?是啊,我们还有些时间,或许吧……”黑暗中看不到中国人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两人走出幽暗的通道,大江龙之介肃立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上等待,“领袖对你们说了些什么?他心情好的时候很喜欢跟别人说话,但如果状态不好——例如幻肢症发作的时候(被切除肢体患者在不存在的肢体上感觉到的奇异痛觉),他的脾气是很暴躁的,得叫循环工程师来调整一下才行。”
“不关你事。”顾铁冷淡地回答道,“走吧。”
“去哪里?”日本人略显惊讶道。
“离开日本,那是你的任务吧。”顾铁说。
“可是你已经成为左岸的贵宾,那是流民世界里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待遇啊,午宴马上就要开始,今天的宴会主题是查理五世(14世纪法国瓦鲁瓦王朝国王),所有的诗人、哲人、音乐家、画家、雕塑家和评论家都会盛装出席,你瞧,已经开始布置餐桌了。”大江龙之介挪开一步,身后的长长通道已经改变了模样,地面向两边分开,不锈钢制造的餐台从通道中央升起,这个餐桌沿着通道方向延伸,不知究竟有多长,男人女人褪下白袍,穿上中世纪的华丽服饰,男人穿着肩部高耸、袖子膨大的紧身上装,紧身长裤和尖头鞋;女人换上以绿松石、银纽扣和紫貂皮装饰的曳地长裙,戴上尖顶帽,以黑色面纱遮住脸孔。裸着上身、头戴花环的少女给桌子铺上拜占庭式的刺绣丝绸桌布,在花瓶中插上鲜花,点燃熏香,用分酒器给上千只水晶杯中倒满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