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生产队的人中午挤在同一个木城当中吃饭，突然就让人感觉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很多人打了饭之后就爬到房顶的平台上去，在上面一边透过木墙看着周围的风景一边吃饭。

下面的世界拥挤而又喧闹，而且充斥着草木灰的气味，汗臭和饭菜的气味，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享受。

但近在咫尺的这片空间却空旷而又自由，因为要考虑承重的问题，人们也不敢挤得满满的，后来的人只能感叹自己为什么没有捷足先登，摇摇头回到下面那个世界去。

只要不下雨，这种时候总是能让占据了先手的人们感到很惬意。

“又是玉米面煮树叶……”有人一边吃一边抱怨着。

“不错了，总比树皮粉强吧？”

“不说是马上就会从国土学校那边换一大批番薯过来了吗？怎么还不见啊？”

人群里总有消息灵通的人，他们总是喜欢在看似不经意间抛出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以此来吸引别人的眼球，获取那种被人围拢在中间的满足感。

“怎么回事？快给我们说说！”人们马上围了过去。

李思南却一个人坐在靠近木墙边缘的位置，默默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碗玉米树叶粥。

目光不经意地从食堂面前划过，那两个已经让人们习以为常的靓丽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心里的那种痛楚突然又翻了上来，让他不得不放下碗，用力把它压下去。

如果她不反抗的那么激烈，能不能也像邓佳佳她们那样活下来？

虽然很清楚这样的想法毫无意义，但他却总是忍不住会这样想。即便是已经亲手把那个禽兽杀死，可心里的这种痛楚却总是如影随形，让他无法解脱。

“老李，心口又疼了？”旁边一个一起干活的同伴问道。

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这个毛病还是得去看看。”那个人却自顾自地说道。“趁着问题还小，好解决。不然哪天突然倒下去了怎么办？我们这里离医院可远，现在又没有个救护车什么的。”

李思南只能听着他好意的唠叨，慢慢地喝着粥。不过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打着岔，那种心痛的感觉却也稍稍好了一些。

想办法调走吧。

他对自己说道，离开这个地方，看不到这两个女孩，或许就不会一直回想那些事情了。

这时候，布告栏那边却喧闹了起来。

有好事的人跑过去打探了一下，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什么情况？”

“招人。”那个人说道。

“招人？是哪个部门？”很多人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切！你们都没戏！”那个人说道。“学校招老师，要能教一到六年级语文和数学，还有初中数理化的，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人们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那样焉了。

李思南却迟疑了一下。

要去试试吗？

※※※

“李思南？”张晓舟问道。

“是我。”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有能力做这份工作？”张晓舟问道。“从你的档案卡上看，你以前是搞销售的？而且学的也不是相关专业？”

“之前调查的时候没问，我就没说，大学毕业以后我在山区支教过三年然后才回来重新找的工作。”李思南答道。其实他是一家电气设备厂在远山设的办事处的技术员，负责编写标书的技术部分和一些售后服务的事情，不过一般人没那么讲究，说是搞销售的也没什么大错。

“哦？”这个答案却让张晓舟的眼睛亮了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所要办的学校还真和山区的那些学校差不多。当然规模肯定要大一些，学生也多一些，但老师必须身兼数职，几个年级要合并上课这一点和那些山区学校是一样的。

这个李思南曾经在过那种地方，他的经验对于联盟正在筹备的学校应该是一个有益的补充。

当然更让张晓舟看中的是支教三年这个行为本身所代表的意义。虽然他知道有不少去支教的人不过是抱着旅游的心态，选择短期甚至只是周末去玩玩，也有些人是想要去镀一层金回来考公务员或者是考研加分，但能够坚持三年才回来的人，抱的应该不是这样的心态。

“能给我们说说吗？”他于是对李思南说道。

“这个……”李思南愣了一下，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