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曲的研究进度比预想中还要好得多。

人们没有酿过酒，也没有做过酒曲，但和联盟正在着手的很多技术一样，知道原理，这就让他们在进行尝试的时候有了基本的方向。

张晓舟相信那个老人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能够很快酿出酒来，那这个工艺就不可能太复杂。

这方面的知识张晓舟以前学过，但已经记不清了，但他和其他人经过反复的回忆和查找资料，基本上能够确定用来酿酒的应该是曲霉、根霉、毛霉中的一些品种，而且应该都很常见。

理论上，用来做臭豆腐的那种白色的像绒毛一样的毛霉菌应该就能用来酿酒，而曲霉当中，人们比较清楚的是一种红色的霉菌也能用来酿酒。

“鉴别的方法应该很简单。”张晓舟对人们说道。“既然酒曲的作用是让霉菌中的淀粉酶之类的物质把淀粉转化为糖，那长霉之后带有甜味甚至直接带有酒味的应该就是我们要寻找的目标了。”

人们把现有的玉米、番薯、蕨根粉和树皮粉分别粉碎、提纯，然后上蒸笼蒸熟后，用矮木箱散装着放到房间里去冷却，等待它们发霉。

为了增加发霉的概率，他们还特别浇了从各个地方找来的不同来源的水，甚至专门用土泡了一些水浇上去。因为理论上，曲霉、根霉和毛霉应该普遍存在于土壤、自然水源和空气当中。

在高温和湿热的环境下，那些东西很快就开始发霉了。

人们把那些黑色、灰色、绿色等看着颜色不对的霉菌很快一批批地销毁掉，把那些长着白色菌丝和红色菌丝的木箱专门挑出来进行培养，扩大它们的种群，如此重复多次之后，其中一些木箱里终于开始散发淡淡的甜味，其中有几箱甚至散发出了淡淡的酒味，于是人们便把这几箱霉菌挑出来进一步进行培养。

那个本来一心等着他们来求自己的老人终于慌了神，事实上，他记忆中制曲的办法也就是如此了，甚至还没有联盟所做的这么科学细致。因为很久都没有这么做过，他在向联盟提出要求之前其实心里多少也有些迟疑，但为了儿子和孙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现在联盟已经做到这一步，其实距离真正酿出酒已经没有多远了。

老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他再一次找上张晓舟等人，提出可以把自己的技术交出来，而他这时候也不敢再要求把儿子和孙子都无罪释放，只要求能够给他们减刑，并且换到比较轻松的地方去服刑。

之前联盟已经同意把他的儿子减刑，但对于他孙子绝对不能有任何妥协，这个立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更加不会改变。

老人一改之前的强硬，赖在张晓舟的办公室里不走，苦苦哀求，搞得张晓舟只能换地方办公。

最终，经过联盟裁决庭和人民委员会常务委员的讨论，同意对他儿子给予两年的减刑，给予他孙子五年的观察期，如果在这五年期间表现良好，刑期由无期徒刑转为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减刑程序在酿酒工艺移交后开始执行。

“这些人还真是贱啊！”高辉私下里对张晓舟和钱伟这样说道。“其实下一步不就是发酵好了之后直接上笼蒸？我们已经可以自己酿酒了，又何必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急死好了！”

张晓舟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我们是找到合适的霉菌了，也能酿出酒来了，但能做和能够做得好，永远都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具体的工艺流程还得慢慢摸索。不同的阶段需要什么样的温度、湿度？发酵到什么地步、发酵多少天对原料的利用最大？这些东西如果没有他帮忙，我们自己还得花很多时间才能摸索出最适合的方案来。就像我们之前研究怎么烧炭，整整用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才最终把工艺流程确定下来，酿酒这个事情，至少也得花费同样多的时间。”

“一斤树皮粉本来也许能酿一斤酒，可工艺不对，温度、湿度或者是某个步骤的时间掌握不好，也许就只能出三两，那就成了巨大的浪费。之前不同意他的要挟是因为不能开这样的先例，但如果他愿意把酿酒的技术交出来，合理的要求当然可以接受。”

“反正我觉悟低。”高辉说道。“要是我的话，宁愿急死他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张四海不得不从蒸汽机的研究中抽出身来，安排一组人制作用来蒸馏酒精的设备，不过对于正在研究各种活塞、阀门、滑块、曲轴、连杆和传动装置的他们来说，这样的工作完全就只能算是休息了。

高温环境下树皮粉发酵得很快，七天之后，联盟的第一锅酒就出炉了。

一大群大小酒鬼聚集在了这个地方，只想尝一口久违的味道，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这锅酒的度数不高，应该还不到二十度，而且口味也只能说是勉强，但即便是这样，不到二十斤酒还是很快就被以各种各样的名义瓜分了。

“这东西和我之前用来酿酒的原料都不一样，酒曲也不一样，出酒不多，还得多摸索几次。”老人生怕张晓舟等人翻脸赖账，一个劲儿地解释着。

“没关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张晓舟安慰他道。“慢慢来。”

联盟开始公开募集制酒学徒二十名制酒学徒，令人惊讶的是，公告刚刚张贴出去半个小时，报名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酒鬼竟然会这么多！”钱伟惊讶地说道。他不喜欢喝白酒，只喜欢啤酒，但在这个世界，再喝上啤酒的可能性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更多的工具被制造了出来，联盟派出人手专门把酿酒的过程提炼出来，简化成了流水线生产的模式，并且划了一大块地盘来做酒厂，很快，更多的酒终于被生产了出来。经过多次蒸馏之后，可以用于医用的酒精和准备用来充作应急武器的酒精燃烧瓶也终于生产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