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是什么？

有些人觉得金钱是强大的。只要有钱，一切都会向他俯首。有些人觉得权力是强大的。只要有权力，便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挥斥方遒。有些人觉得智慧是强大的。只要有超凡的睿智，便可以天地为局，苍生为子，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有些觉得力量是强大的。只要有碾压一切的力量，便可以随意决定万物的生死，纵横一生。

然而在真的强大了之后，又能怎样呢？

张长恭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作为关汉一朝最强军征北军的主将，他从不缺钱，也不会缺少权力。自幼便熟读兵书的他也从不缺少智慧，一身勇力更是比肩当年的那位张翼德。然而在今天，他才知道自己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由攻城床弩激射而出的四十八支长矛一般的劲矢被眼前的斗笠大汉一斧斩却，铺天盖地的箭雨却伤不了这个斗笠大汉一分一毫。面对着踏着一众江湖人的尸身走来，宛如魔神一般的身影，他甚至无法握紧手中的丈八蛇矛。

虽然早已知道对方可能不是人类，但真正照面之后，从心底蔓延出的恐惧依旧把他吞入深渊。

肌肉在颤抖，身体越来越来冷，肢体已经无法动作，就连思想也停止转动。

面前这个魔神不可能是当年落子天下的那个幕后黑手。张长恭现在才明白。如果那个幕手黑手有这样的实力，何须搞什么阴谋诡计？

就如同当年关云长一般……

但是，晚了。

大错已铸，大祸已成。

活动着因恐惧而僵硬的手臂，张长恭催动着同样陷入恐惧的战马，调头狂奔。

打不过，不可能打得过。只能拖住时间，等大哥和二哥前来助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

苍生大劫。

……

张长恭不知道的是，他永远也等不到他的大哥了。

并州，五原郡官道。

刺鼻的血腥气和内脏的腥臭气充斥着这片地域，数不清的人马尸体更是让这里如同人间地狱。就在这片地域的最中央，一个扛着巨镰的白发老人正踩在一个青年的身体上，不紧不慢地吃着果子。

一个黑色的果子。

“没想到你还知道把老夫的东西送回来……”

白发老人弯下腰，从青年的背上的剑鞘中拔出一柄又一柄的魔剑，然后又将这些魔剑一柄一柄地刺入青年的脊背，把青年钉在地上。

“还附带了这么多调味料。”

“司马……”青年喷出一口血沫，“老贼！”

“司马？这个躯体的名字叫司马？”白发老人将果子吃完，抹了抹嘴，“你认识这个躯壳？”

“不过认识也无所谓。”老人踩着青年的身体，拔出一柄魔剑随手折断，从断口处不知如何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果子，“反正这个躯壳也快用到头了。”

“魔头……”

青年虚弱地喘息着。

“有如此实力却为祸人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白发老人停止了咀嚼，严肃地思考了一下。

“因为……有意思？”

“哦对了。”老人伸手向身后一捞，捉住一柄袭向自己后脑的长剑，“想指望我分神用处不大，你死心吧。不过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这把剑居然能直接飞过来？”

“放下赤霄！”

青年用尽最后的力气怒吼着。

喀嚓——

老人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