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个法师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她。要是叫那边知道那位到底是因为什么跑到下面去的,这件事就不是毁掉一座法师塔能解决的了。’”
“另一个人说,‘没错,那会成为我们共同的灾难’。”地精观察乔斯林的神色,迟疑片刻,“没了,再也没有了,我发誓。”
乔斯林没理他,脑袋开始狂转。
自己原本打算先搞清楚那个金发年轻人到底为什么要杀奈瑟·罗切斯,现在看,这个思路似乎完全正确——那个“原因”,或者说那个“她”,叫他们感到不安。
那个年轻人死了,艾德里安口中的某位大人物——十有八九是格勒西亚的某位大人物——要求奈瑟·罗切斯和自己也死在地狱里,而北方法师公会和奥维多尼亚公国政府答应了这个请求。
而这个地精说,不久之前在咆哮岛礁看到二十艘格勒西亚战斗舰……
他觉得自己知道那个“大人物”是谁了。
除了格勒西亚教皇,没人能调动他们的海军,并且叫西艾洛伦最强大的政权奥维多尼亚公国,以及最强大的操法者组织北方法师公会——两者同时妥协。
那么那个年轻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格勒西亚教皇的一个儿子。
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有一枚被光辉女神亲自赐福过的圣印。
也能解释奈瑟·罗切斯为什么死于神罚——格勒西亚教皇家族拥有光辉女神的血脉。虽然这份血脉传承在一千年间被稀释了无数次,但仍与女神紧密相连。
一个拥有神血的后裔被奈瑟·罗切斯杀死在地狱里……即便地狱大君阿斯摩蒂尔斯也无权阻止女神的愤怒!
乔斯林觉得自己的右手掌心发凉——这要命的玩意儿正长在他的身体里。
“呃……先生……”地精小心翼翼地说,“我发誓绝不再跟任何人谈起此事……其实我在法师公会有几位熟人——谈不上老交情,但他们一直挺喜欢我供的货……”
关键就是那个“她”。那个法师和艾德里安都想要找到的“她”——教皇的那个儿子跑到下面去杀奈瑟跟“她”有关。
一旦找到了那个“她”,似乎就能抓住法师公会和艾德里安的命根儿。
乔斯林微微勾了勾手,地精立即将一枚方形的银片递了上来。银片上蚀刻有白银港以及白海欧纹饰,表面镀上了一层钻化凝胶——这就是可以自由出入上城区的经商许可。
“趁你这趟赚了点儿钱、小命还在,赶紧滚出白银港,并且在你知道的这件事儿被处理完之前别再回来。”乔斯林皱起眉头说,“除非你乐意参与到公国执政官和北方法师公会的权力斗争里——听明白了吗?”
在“明白了”这个词儿说完之前,地精就狂奔出了小巷。
乔斯林把银片在指间转了转,然后捡起钱袋跳上墙头,消失在黑暗里。
从地狱回到上面来刚刚过了三个多小时,他就已经风风火火地干了不少事——帮一个蠢姑娘弄到钱,与其初步敲定一桩交易;给自己弄了一身衣服和一点财富,引发一场小小的骚乱。
然而今晚做的还不够。在奥维因这样的家族长大,即便最纯洁的人也不得不被迫目睹、知晓无数阴谋与背叛。这叫他明白绝大多数有效讯息都会在一桩不可告人的阴谋成功实施之后的几天之内被抹除干净。
从自己“死去”已经过了三天,许多人一定已经被迅速处理、许多事一定已经被不动声色地平息。要是等到白天再行动——也许就差了这么几个小时的功夫——奈瑟·罗切斯那里有关真名的知识可能就消失不见了。
于是半小时之后乔斯林出现在海鸥之门前。
他仍然穿着丝绸里子的风衣、鹿皮马靴,所不同的是又花十个银鸥给自己换了一张镀银半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