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瑟的脑袋被他砸得偏向一边，松开了托住他的手。乔斯林趁机拔出剑，搁在奈瑟的脖子上：“去你妈的耐心与责任，你要是有责任就不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你能随便换身体对吧？现在你地下室里的那些身体全在爱瑞丝那儿，而且，我猜你现在肯定随身携带你的灵魂水晶，我大可以先割掉你的脑袋再把那玩意儿找出来——现在你有没有耐心跟我好好谈谈了？”

奈瑟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把被打歪的鼻子掰正，于是乔斯林看到有一点血从那里面流了出来。

“我的这具身体跟你说的那些有点儿不同。”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但乔斯林看得出来他现在还是不生气，甚至没什么烦躁和不耐烦，就好像在跟一个任性吵闹的孩子说话似的。

在从前，在还是学徒以及在法师塔的时候，乔斯林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挺喜欢他的这种态度，可现在这种表情只叫他觉得心烦且暴躁。

“地下室里的那些身体、爱瑞丝的那些身体，都已经是被淘汰的东西了。”他听到奈瑟继续说，“你在法师塔看见我受到了神罚，那时候并没觉得我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对吧？因为的确如此。譬如说——”

奈瑟慢慢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和乔斯林之间：“我可以施法。”

他指甲缝里有一点沙子，手上有海水，这两样东西变成了施法材料。在乔斯林来得及反应之前，一连串的细小气泡忽然从他体表、剑刃上的海水中出现并迅速膨胀、融合在一起——

下一刻乔斯林被一个巨大的气泡包裹了。气泡里仿佛失去了重力，他悬浮在当间，想要挥舞圣剑或者用手把气泡弄破时，气泡就像具有生命似的自己延伸出一块儿，仿佛是个——

“一个温和的气元素，一会儿就放你出来，别担心。”奈瑟伸手在气泡上轻轻推了一下，气泡就裹着乔斯林飘远了一点，“有些事情你现在不该知道，但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耐心，乔斯林，这项宝贵品质叫你从地狱里逃脱，现在你得把它保持下去。向我追根究底没有任何意义，克服你的冲动，好好承担起你的责任吧。”

然后他转过身，像踩在楼梯上一样，慢慢往海水里走去。

乔斯林在气泡里徒劳地挣扎了两秒钟，大声说：“别想拿这套来对付我——不管你想去哪儿，我都夜袭群陆玖四九三⑥①叁五发誓会找到你！我是奥维多尼亚之王！我有本事叫你的下半生乃至整个永恒生命都麻烦不断！”

奈瑟在水面下停了下来，转过脸，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不过，也仅仅是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儿若有若无的疑惑：“为什么呢，乔斯林？我想我从前对你不算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