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猜猜在哪儿？就在卧室床底下。昨天晚上自己睡得是有多沉？
那么猜猜在哪儿？就在卧室床底下。昨天晚上自己睡得是有多沉？
乔斯林弄开靠门那边的床板之后才发现入口——被一块厚钢板挡着，打开之后正好能叫自己这样体型的人低着脑袋侧着身体钻进去。
入口已经找到，好奇心得到满足，他该继续去弄牡蛎了。但另一个问题来了:这个地下室看起来不像是人工建造的。能看见往下的石头楼梯，但显然是在一条天然形成的、斜着向下的石洞里草草开凿出来的。楼梯向下很深，没入黑暗里，有那种雨后的森林中腐叶混杂着草木的清新味道，还能感受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风。
通常来说人们都喜欢把房子建在一块结实坚固的地面上，像现在这样故意建造一条地下空洞顶上，肯定是因为这里面有什么值得隐藏或者守护的东西，乔斯林觉得自己的好奇心被再一次挑动起来了。
他试着侧着身体爬进去——只觉得肋部和大腿根儿疼了一下——然后跳到楼梯上。石头楼梯要高得多，他能完全站直了。他一边走的时候一边琢磨等到了地下会瞧见怎么样血腥或者恶心的场景，但等他走完了这条斜楼梯、走进没门的石头门框里面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个女孩。
地下室完全就是一个天然的石头山洞，形状不规则，大体类似一块牛角面包。在石壁的一个凹槽上用铁钉钉了一个烛火台，现在上面亮着一盏填充鲸鱼油脂的灯。
老牧师原来就在这里储存他的财富——艾德里安弄上去的那些金阳显然只是他的财产的一小部分，现在地上还堆着一堆镶铜的木箱子，其中几口被打开了，露出里面的金银器以及一些看起来有点价值的古董。
就在这堆财宝中间，一个灰头发女孩正忙着用一个欧瑞王国时期的镶祖母绿宝石的银烛台在石壁上开洞。
她干得相当认真，以至于没听见乔斯林的脚步声。她有一张瘦得有点过分的脸，头发乱糟糟，裸露的手臂被翠绿省的阳光晒得发红并生出浅褐色的斑点，看起来既不是那种足以被人夸耀美貌的美人，也跟可爱挨不上边儿。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乔斯林在看见她的时候就是想起了阿曼达——不知道是因为年纪还是眼下这种非得给自己弄条出路的劲头。
“喂。”于是乔斯林说，“你知道用那玩意是不可能在墙上开出个洞来的吧？一个比较反常识的事情是并非所有的金属硬度都比石头——看来这儿的是花岗岩——要高。实际上，金、银、铜、铁，全都没有花岗岩硬。除非你是打算把那个烛台弄成银块什么的，但是相信我，那个烛台本身大概比等重的白银要值钱一百到一百五十倍。”
女孩吓了一跳，差不多是跳起来转过身，用眼睛凶狠地瞪着乔斯林看了一会儿，粗鲁地说：“关你什么事，小子？”
但她似乎认同了乔斯林的看法，皱了一会儿眉之后又把银烛台丢下了：“我怎么没见过你？你也是被那个小矮子弄进来的？”
看来她昨天被弄进来的时候先被艾德里安弄晕了，要不然不至于看不见正在床上睡觉的自己。不过她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受害者似乎也情有可原——现在乔斯林穿的是从死人身上扒下的麻布衬衣，遮住了腰上的甲裙，脚上是一双破凉鞋，看起来就是一个被人按在泥地里揍了一顿然后又被丢进地牢的倒霉鬼。
不过这意味着她昨天肯定没在镇上，不然她肯定能记得自己穿着铠甲骑在马上的威风样子。
“他又为什么抓你？”问出这句话之后乔斯林就后悔了。这意味着他可能会得到一个回答，或者跟这个女孩拉近关系，然后就把自己在这件事里越扯越深。但他对艾德里安的建设事业没一点儿兴趣，他只想尽快找到法子叫自己恢复健康，不再这儿疼那儿疼，然后离开艾德里安、魔鱼侍卫镇。
于是他立即又说：“得了，我对此——”
“我叫艾斯玛。你呢，小子？”女孩没回答他的话，看起来试图反客为主。现在乔斯林知道了她的名字，这叫他觉得有点烦，觉得事情要有点失控，他决定转身重新走上去。
但艾斯玛又说：“别傻站着，也别瞎问了。要是你不想烂在这里就在这堆东西里找个趁手的家伙——听起来你挺有学问是不是——然后把这儿的洞给弄大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在身后的石墙上敲了敲，乔斯林这才发现那里，在凹凸不平的表面所投下的阴影中，实际上是有一条缝隙的——他之前以为那是一个转角或者单纯的凹陷——大概跟艾斯玛的大腿一样宽，要是她用力吸气，不怕胸口被蹭疼，就能挤进去。但问题是那条缝隙只有一个前臂宽，她没法儿就那么挤进去，得再拓宽一点才能叫胳膊有着力点。
他没理她，转了身。但刚刚迈出两步，就又听见她说：“别瞎看了，就只有这儿是出口——钻出去就是另外一条石洞。你是道路与贸易协会探险队里的另外几个人其中之一，对吧？听着，你们的办法行不通，还没等干掉老家伙立即又来了个更邪恶的小家伙。我被弄到了这儿，你也被弄到了这儿，你们剩下的人肯定也要完蛋了，对吧？现在——早就该这么办——该听听我、我们、我们本地人的意见了。”
她听起来挺精明，但为什么会犯这么一个错：把一个压根儿没见过的人草率地认成是“道路与贸易协会探险队”的一员？
“咱们得把这底下那东西挖出来。要是那东西真的存在的话——一个货真价实的光辉女神圣物、这里的邪恶神官守护的东西。要是把那玩意弄到手，即便新来的神官再贪婪恶毒，也不敢当着他们女神圣物的面杀人，那咱们就有机会离开这个被诅咒的鬼地方了。而你们不也想离开这儿吗？我的这个提议怎么样？”
停，就此打住，别叫自己越陷越深。乔斯林立即跑上台阶并快步往上走，快到入口的时候他听见艾斯玛跟了上来，在后面嚷嚷：“你们这些探险队的蠢货，就是不懂得听听别人的意见是吧？那上面的是一块钢——”
乔斯林钻了出去，盖上钢板，然后隐约听见底下传来愤怒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