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和娑娜像两个侦察兵一样趴在灌木丛里，借助从森林缝隙中投射下来的月光，勉强看清已经熄灭了的篝火堆旁边的情景——显然俘虏威尔逊正在遭受可怕折磨。他们看不到乔斯林是怎么对待他的，但从对方断断续续的回应来看，那种折磨似乎在慢慢起效。

而关于威尔逊所说的那些回应，约瑟夫和娑娜也慢慢地能够听懂更多了。这事儿叫他们觉得有点恐怖。

“你想起来了多少？”约瑟夫小心而缓慢地从地上屈腰爬起来，再一点一点退回到树后坐下，无声地喘着气，“要是咱俩真是他说的什么帝国人的话，我怎么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有脑子里开始多了点那种语言，见鬼了，那咱俩到底是不是帝国人？”

娑娜也爬了回来，脸色发白：“难道你还希望是？瞧瞧那人的下场，我的天，我宁愿我连那些什么帝国话都不知道。听好了，一会儿咱们就说咱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乔斯林看起来也没弄明白所有事，总能给咱们找到点别的理由吧，但关键是咱们得装得像一点——喂！你在想什么？！”

前剧作家现在用手飞快地挠着自己的脸：“不不不，不行，绝不能仅仅是‘装得像一点’——叫我想想，你还记得吗，我早说过，我说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世界上肯定有什么伟大的事儿在等待我去成就，现在这件事好像来了——”

娑娜给了他一拳，瞪着他：“你没注意到那边正在发生什么吗？！你说的伟大成就就是一会儿叫他把那些酷刑在咱们身上再来一遍？！”

约瑟夫抓住她的手：“别慌，我又不是疯子。你冷静冷静，听我说，听听是不是这么夜袭群⑥玖④玖③⑥壹叁五一个道理——”

“首先咱俩的身份不对劲儿，没错吧？不管能不能想得起来别的，但我们听懂了所谓的帝国话。咱俩即便不是那家伙说什么的自发穿越者，十有八九也是类似的后代。然后，这样的身份，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别紧张，我说的不是宰了咱们或者别的，我是说他肯定得跟咱们谈谈、问问之类的，对不对？”

“……对？”

“所以说咱俩现在肯定没法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样脱身，已经陷进这件事里了。那么现在应该琢磨的就是，怎么叫自己在这件事儿里少遭受损失、多获利——”

“获利！？”

约瑟夫的脸上露出笑容，那看起来是真正属于一个冒险家的笑容，有点孤注一掷，又有点畏惧的神经质：“那边有一整个世界！”

他往黑暗里指了指，好像帝国就藏在里面似的：“虽然听起来遭了灾，气候也不怎么样，但是有一个世界！而且那里面好像没多少人了。咱俩要真是那个世界的人，或者后裔，就说明什么？”

“什么？”

“咱们拥有对那个世界的继承权！”

娑娜瞪着他，好像在看一个疯子：“然后呢？你想怎么拿到那份继承权？你指望那里正好有一个法院，碰巧还归维斯尼管辖吗？”

“要是咱们这边把他们那边给征服了就说不好了。不过这是往后的事儿，我的意思是说，那边有一个世界，而咱们现在可能是这个世界少数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你明白吗？从一种角度来说这是灾难和大1麻烦，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就是超级巨大的财富和机遇！”约瑟夫抓住自己的头发，“所以我们现在想的不应该是怎么从这些事里摆脱出来，而是怎么参与进去！有计划、小心翼翼、占据主动地参与进去，我敢保证这个决定会跟咱们当初离开维斯尼一样正确！”

娑娜想要反驳，但好像话刚刚到了嘴边就意识到约瑟夫说的这些有点儿道理：“那咱们之前干嘛还要做出一副把所有的事儿都撇清的样子？”

“为了留一条退路什么的？但现在我意识到咱们最好的选择才不是什么退路。”约瑟夫慢慢地琢磨着，“咱们得叫他觉得咱们完全是两个俗不可耐的市侩，满脑子都是金阳，从而——”

“我更建议你打消这个念头。”一个声音在他头顶说，“他看起来挺年轻，也挺好说话，但实际上相当聪明。不是人类的那种聪明，而更像是个魔鬼或者恶魔。所以我要是你们，就不会试着叫他误会点儿什么。”

艾斯玛从两人头顶的大树上滑了下来，落在他们身边。

“别紧张。”她伸手在两个人的肩膀上拍了拍，“要紧张早就该紧张了——打你们第一次说不想看见点什么然后偷偷摸摸地走远我就已经在盯着你们了。我和他对你俩没什么恶意，本来也没打算叫你们干嘛——在听到你们刚才讨论的那些内容之前。”

“之前？”约瑟夫和娑娜紧张地对视了一眼，“那现在呢？”

“得等他那边问完才知道他对你们的进取心有什么看法。不过我觉得他会相当赞赏，然后按照你们想象的那样，尝试叫你们帮我们做事——前提是你们能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

“进一步取得信任？比如呢？”

艾斯玛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不好。反正第二回见他的时候我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眼睛。他这个家伙，怎么说呢，有时候会有点儿怪癖——整个魔鱼侍卫镇都知道他的怪癖，但没人乐意指出来。我建议你们也不要指出来，以后你们会明白我在说什么的。除了这一点之外，其实在其他绝大多数时候表现得都相当正常。至于信任这种事，反正我不确定他那里有没有这个选项。”

远处威尔逊尖利地嚷嚷了几句话，然后平静下来，似乎刑讯时间告一段落了。乔斯林在那边向这边转过脸，听起来心情不算坏：“咱们的探险家朋友怎么说？”

艾斯玛说：“和你想的差不多，相当有进取心，也许可以成为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