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浪费

死在地狱里 沁纸青花 2069 字 2个月前

不过他没指望她能回答他,也不怎么在乎,反正那玩意已经被他捏死了。

然后他把脑袋放在一边,拿起了巫妖指骨。她想要“像人一点”,其实这个要求可以被满足——巫妖的颈椎太粗,那么可以用指骨。反正又不指望僵尸的颈椎里能长出骨髓和神经。

他先从巫妖的那根棒子上弄下来一点铁皮,然后以细剑切割,接着徒手将其塑形并制成大大小小的铁质连接物。这活儿他熟悉极了——奈瑟·罗切斯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浪费。他在实验室里把一些人渣折磨死之后就要求乔斯林把他们制成标本或者骨架什么的,一开始乔斯林对这种事相当抵触。

这跟良心之类的关系不大,纯粹是出于一个公国王子的天然觉悟——死在实验室里的那些人渣绝对配得上他们所遭受的苦难,问题在于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默许甚至旁观一切的发生,却不大乐意参与进去——那意味着他自己也成为了破坏规则的一分子,而任何人心里都清楚规则一旦开始被慢慢破坏,就再没什么可能被所有人敬畏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动了手。因为实在没法忍受实验室里另外几个学徒低到令人发指的效率。而且他们还经常把到处弄得血淋淋、臭烘烘。所以这事儿也证明了他自己的观点——规则一旦被破坏,就不会被敬畏了。

几分钟之后乔斯林开始加工骷髅的指骨。指骨粗细合适,但最好把一节弄成两节并打磨成可以向各个方位灵活转动的形状。这玩意儿相当硬,每隔两秒钟就叫人产生“我永远都不可能把它弄成我想要的样子”的绝望感,不过最终乔斯林还是搞定了——一截圆润精巧的颈椎骨诞生在他手里,材料取自巫妖的手指和木棍,但现在,他觉得它可以被称为一件艺术品,反正至少是工艺品。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把这件工艺品装进僵尸的脖子里,把她的脑袋稳稳地连接起来。乔斯林开始仔仔细细清理她脖颈上风干的皮肤和肌肉,并且回忆起北方法师工会的图书馆里对于僵尸的一些叙述——相比于骷髅由纯粹的魔力链接构成,僵尸的身体组成要相对复杂一些。魔力并不直接在骨骼与肌肉之间发挥作用,而在腔隙中形成一种细微的魔力间层,这些魔力间层在受损不严重、整体性未遭完全破坏的情况下可以籍由本体燃烧着的不朽本质缓慢修复。

这就意味着在理论上,僵尸的身体也是可以自愈的。那么接下来,把原有的折断破碎的颈椎骨取下来,把这一截富含魔力的颈椎骨给换上,事情就轻——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乔斯林在弄下颈椎的时候在椎管儿里发现了白色的细丝。相当柔软,甚至还有些湿润感。他想起自己之前用木棍把她的脑袋粗暴地弄上去的时候似乎也发现了这些东西,但当时当成了组织风化腐朽而形成的什么玩意。而现在,在拆除脊骨之前周围被他仔细清理过,于是他终于能注意到它们了。

书里没写过这东西,刚才小妖精手里抓的那一把细线就是这些玩意?它们看起来像是神经,但乔斯林知道神经可没这么经折腾——他见过奈瑟拿小镊子轻轻碰一碰那种比头发丝还细很多的神经就能叫人疼得死去活来的情景,而他之前用木棍戳了进去,这玩意看起来还完好无损。

他试着用手拂了一下,僵尸的身体就颤了一下。

“要是你觉得没法儿忍受就大声喊出来,我就知道了。”乔斯林对僵尸说,“真见鬼了,僵尸的身体里有这玩意?要是我现在还在白色方尖而且还是个穷鬼,光凭这个发现肯定就能叫我提前当个见习学徒了。好吧,咱俩尽量配合一下,最好能在半小时以内把这事儿解决掉。”

半小时之后乔斯林终于从理论上弄清楚这东西该怎么安置了。他觉得这东西在某种意义上说应该是“人体”被魔力改造了的器官,奇妙地介于实体与凝聚魔力之间。单纯要安置它没有想象中难,只需要把做好的颈椎的中间重新加工一遍、调整金属固定节的位置就能把它塞进去并且很好地保夜袭群⑥玖肆玖三⑥一三伍护起来。

但问题是,当乔斯林把颈椎的这一段安置好之后,发现僵尸身体里原本的脊椎那一节不能很好地承担新的颈椎——新的颈椎底部有三个铁质固定件,长期与脆弱的脊椎上节摩擦的话,很快就会有使其碎裂的风险。

这事儿不该他管。然而问题是他不怎么想看到自己精心制作的、富含魔力的工艺品就这么被浪费了。

就再换两节脊椎。于是他想,弄得差不多,能彼此适应就行,这事儿也不麻烦。

之后的事情进程,任何一个稍有强迫症的人就都能理解了——

“再把下面的三节换了,这么一来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只剩下那么几节了,干脆把整条脊椎都给换了吧。”

“真他妈要命,这肩胛骨怎么回事?弄完这玩意绝对不再弄了。我又不欠她的。”

“其实弄熟练之后感觉也没什么难的。试一下胳膊,就试一试。”

“总得把两边弄对称吧。”

“总不能只剩下两条腿?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我的召唤物了——我他妈徒手造了一个战争骷髅出来。得了吧,不就一个钟头的事情吗?其实还只是十二分钟。”

然后他用掉了整半个巫妖的骷髅。在这么干的时候他知道这事儿有多么浪费——无论是“打造一个可靠的盟友对我自己也有相当大的好处”还是“这是我从未尝试过的全新领域”这种理由都没法为这种浪费开脱。

但他就是这么干了。就好像——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是在刚才的战斗中留下了点儿后遗症——想要把什么失去了的依靠给找补回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