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巫妖想要反击，他叫自己的骸骨四肢缠上了乔斯林的躯干，然后打算用指骨撕裂他的一对膜翼。但更大巨大的声响和光亮叫他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洞穴顶部大概有一多半都垮塌了，各式各样的骷髅、怪物、魔精像倾盆大雨一样从上面掉落下来。

火焰与冷光在半空中喷涌着，巨大的躯体们相互纠缠、斗争，跌落到地面，看样子是军团长们在外面就战斗了起来，并且一口气把这里弄塌了。这情景叫欧比提欧斯从螺壳舰上抬起了脑袋，并立即开始收拢他的士兵，企图把那东西给保护起来。但跌落在地的军团长们发现了他们的目标，于是一边继续彼此混战一边投入到对螺壳舰的争夺当中。

现在底下的整片土地都被铺满了，这情景叫墨菲斯托菲利斯想起了陨落之灾之前的无尽血战——那时候的地狱一层差不多就是这种情景，永无宁日，没任何一块可以安歇的土地。

他绝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乔斯林一起掉下去，于是只把自己的脑袋从乔斯林的手指里挣脱出来：“把你手上的东西还给我——要不然我就带你一起回到地狱去。还绝不是以你喜欢的方式。”

乔斯林收拢双翼，叫自己倒吊在洞穴的穹顶上，瞪着巫妖眼眶里的火焰：“我相信不会是我喜欢的方向，但同样相信那种方式你更不会喜欢。我没把事情办好，阿斯摩蒂尔斯会把我怎么样？降级？但要是你回去了呢？我猜你连成为劣魔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握紧手里的石块，飞快在身边晃了一下以吸引巫妖的注意力：“而且我还有你的护命匣。我相信你还保有曾经的八狱大君的理智——跟我相比你更没退路，性命还被抓在我手上，你不该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不过么——”

他往下看了一眼，同时也往下指了指：“我并不想叫你做我的奴隶或者别的什么的。我的脑子又没坏，所以从来没指望能完全且长时间地控制墨菲斯托菲利斯，这只是作为弱者的我对于作为强者的你的忌惮——即便我手握你的护命匣，也仅仅是叫我有了这么点儿勇气：咱们合作吧。”

不管是不是花言巧语，这些话都叫巫妖变得舒服了点儿。他仍旧怒气冲冲，但至少是可以完全理解乔斯林的做法的：“什么合作？”

“下面你曾经的部下快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我猜这种规模的混战是头一次发生吧？你想要重掌地下世界的权力，但这对我没什么意义，我更想办完事回到外面去——新任大君派我来这儿纯粹是因为觉得在这里可能存在一支强力的不死者军团，他最近正打算跟星界和主位面全面开战，因此想要一切他能掌握的力量。”

“所以，他并不知道墨菲斯托菲利斯竟然还在这里。”乔斯林认认真真地说，“而我也绝不想你再回到地狱——你曾经的领地，地狱的第八层，现在归我老爸了，一个曾经控制半个世界的强大君主，早晚也会是我的。”

“所以我想这么干——我帮你把这里的叛乱平息，而你把你所知道的有关地狱八层的一切都告诉我。肯定会有什么能叫我尽快取代我老爸的秘密或者别的什么吧？至少能叫我迅速变得更强一些的？或者能叫我能避开阿斯摩蒂尔斯的耳目的？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把九狱搞得有多糟，地狱事务厅差不多监视所有人，所谓的魔鬼大公也只不过是代替他管理某一层的官员而已，我们都已经受够他了。”

“所以我把我知道的所有知识都告诉你，就只是为了你不对阿斯摩蒂尔斯说我在这儿？”巫妖听起来又愤怒了一点，“这个提议没任何诱惑力——”

“我还没说完。”乔斯林立即说，“我还能帮你彻底解决这一切混乱的根源。有个恶魔蛊惑了他们对吧？我知道那家伙是谁。他从前的名字是蝗虫之主，一直守在地城的外面，我也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巫妖眼眶里的火焰跳了跳，乔斯林觉得这意味着他有点动心。不过他还有能叫巫妖更加动心的东西：“蝗虫之主还有另外一样东西，那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甚至有害，但对现在的你——你是巫妖而不是魔鬼了对吧——却相当珍贵。”

“他保有一块深渊位面的碎片。在外面的时候我差点就把他干掉了，但他用那片小位面拯救了自己。作为魔鬼我当然极度厌恶跟深渊有关的任何事物，但对于你来说，你可以成为那片深渊位面的领主。想想现在阿斯摩蒂尔斯，他肯定知道他是怎么发迹的吧？不就是从一小块九狱的位面碎片开始吗？一点一点，重新建造了地狱——我觉得你也能用深渊碎片干成一样的事。”

“蝗虫之主！”巫妖沉默了一会儿，眼眶里的火焰颤动得像是要熄灭，好像在绞尽脑汁地回忆或者琢磨些什么，“好吧，现在一切就都对得上了——那个捣乱的家伙的确是个恶魔，还相当强大。他现在在哪儿？一直守在外头？因为什么？”

“告诉我点别的事情，我就告诉你这个。”乔斯林盯着他，“你想要找的身体不是你自己造出来的对不对？是不是有别人教你的？自称奈瑟·罗切斯，或者也是一个不死者、巫妖？”

墨菲斯托菲利斯没回答他，但乔斯林从他眼眶中跳动得火焰里得到了答案——自己的老师，奈瑟·罗切斯眼下也在地下城。

这太棒了，真的。他的心里泛起一阵喜悦。地狱里的那些事儿他早就不介意了，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自己，深知当时的奈瑟干的事儿都是一个理性人的恰当行为。而自后他还试着从克拉肯的手里拯救自己，这意味着奈瑟·罗切斯在成为不死者之后仍旧对自己存有感情。

所以他敢肯定，如果奈瑟真的就在这个地下城，那肯定会因为那种感情而站在自己的这一边，而非墨菲斯托菲利斯。只要把那种感情利用得当，自己完全可以跟奈瑟达成一种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

“他在哪儿？你什么时候见到的他？”

“听起来你跟他挺熟。但你应该会失望——他本来应该就在这里，但现在我的不死者寄身神秘失踪，除去被人瓜分这个原因之外，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那家伙把它独占了。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是个危险分子，而你要真想跟我联盟，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