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十七年前开始，因为秘能水晶产量的增加，公会意识到格勒西亚相对于奥维多尼亚的军事优势正在不断被削弱。看起来像一件好事，但想想格勒西亚的反应:他们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衰亡。”

“而那时候，格勒西亚在整体上对于奥维多尼亚而言还是相当强大的。一个巨大而完整的集权体制，残酷压榨出每一个成员的潜力，绝对服从于一个穷兵黩武的决策者。所以从那时候起直到五年前，格勒西亚的舰队一直步步紧逼，还曾掌握了风暴岛礁——这意味着大洋完全被他们控制，只要他们乐意，随时可以切断海上贸易线——那些输送秘能水晶原材料的线路。”

“像格勒西亚那样的国家是不可能被从外部击垮的。至少在奥维多尼亚统一西艾洛伦之前没这个可能。况且白银宫还认为奥维多尼亚的繁荣兴盛就是建立在自由贸易的基础上，当时的大公向外扩张的意愿相当低。”

“所以公会得想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对于格勒西亚这种权威体制而言，弱点也就变得相当明显:那个核心与统治者。搞定他差不多就搞定了一半的事情。”

莫瑞恩觉得自己大致抓住重点了。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一阵愉悦与满足——他的神乐意听到这些。

“所以打二十七年前开始公会就打算对教皇动手了？”

“一开始没这么激进，而是另外一种历史悠久的方法:联姻。当时的大公明白奥维因王室不能在那种情况下再像从前一样相互厮杀，于是帮他的几个儿子规划了各自的人生。”

“前任大公，克拉伦斯，最小的儿子，被赋予联姻的使命了——奈瑟·罗切斯跟他之间的友谊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克拉伦斯应该去往格勒西亚，邂逅一位我们为他选定的公主，然后凭借个人魅力对她展开追求，接着进入加菲尔德家族，在那里逐渐影响格勒西亚的决策，或者，哪怕是倾向也可以。”

“苏沙兰公主。”莫瑞恩说。

“不。事情出了点岔子。抵达格勒西亚之后他就自由恋爱了，这回的对象才是苏沙兰公主。都是公主，但母系一方势力不同，啊，对于苏沙兰公主来说几乎不存在什么母系势力，她全凭个人魅力才能在加菲尔德家族平平安安活到跟克拉伦斯见面的时候。”

“然后事情就失控了。被选定的那位公主相当愤怒，觉得受到侮辱。而之所以选定她就是因为她在教皇面前相当受宠——我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都清楚了，是吧？”

不清楚。但在莫瑞恩开口之前，他感受到了心里的某种悸动。于是他再次试着放弃自我，而把一些没怎么经过思考的话顺顺当当地说出来了:“克拉伦斯还是没忍住回到白银港参与了权力斗争，奥维因家族的疯狂血脉没屈从于理性规划。”

拜旦看起来挺满意这种评价:“没错。他们向来擅长搞砸一切，所以公会也得一如既往地为他们处理一切:至少克拉伦斯跟罗切斯的关系不错，于是他成了新任大公。然后，到了这时候，我们的目标才转向教皇。确切地说是教皇宝座。”

“加菲尔德家族统治格勒西亚超过五百年，像一架满载货物的马车，当他朝着一直以来的方向高速行进的时候，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被驾车人掌控着。可一旦驾车人打算完全改变方向，那他从前拥有多大的权威，现在就会面对多大的阻碍。所以公会认为比较简单的方法就是解决加菲尔德家族。”

“公会物色了一个人选，没什么强大的家族背景，但年轻有为，在教廷挺讨人喜欢，而且对光辉教义的解读更加灵活先进。观察了一两年之后跟他接触，双方一拍即合，一切进展得都挺顺利。”

“但是？”

“没有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挺顺利。如你所见，他迅速成长，并解决了加菲尔德家族，叫两国之间合作紧密，实现了四五年的和平，给了公会足够的时间。”拜旦偏了一下头，“就是在他个人发展的问题上，与公会之间产生了一些分歧。”

拜旦停了下来，看着莫瑞恩:“那么，你对苏沙兰公主知道多少？”

显而易见，他觉得自己已经透露得足够多并展示了诚意，现在轮到莫瑞恩说出点儿有价值的东西了。问题在于——莫瑞恩现在才弄清楚——“苏沙兰公主就在骄阳圣殿”这个消息似乎是一个诱饵。

他觉得阿曼达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诱使自己对那枚火焰包裹的三叉星徽产生兴趣，然后像刚才做的那样，试图召唤魔神以证实自己的猜想。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古神降临在这里，自己成为了他的信徒。

眼下莫瑞恩对这件事没什么负面情绪，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叫人满足就足够了。但问题是“苏沙兰公主就在骄阳圣殿”这个消息似乎已经不能叫拜旦满意了——他显然也已经了解这一点，因此才会想要通过各种渠道找到悄悄潜入骄阳圣殿的的方法。

莫瑞恩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没牌可打了，更明白现在绝对不是中途退出的好时机——某些内幕要么别知道，要么就统统弄明白并参与进去。一个目睹了整个犯罪过程却拒绝分赃的旁观者会怎么样？拿膝盖想都知道。

他试图感受古神的气息，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样给予自己一些启示——冲动、本能、灵感什么的，但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现在可能面临双重考验。莫瑞恩想，一重来自北方法师公会，一重来自狱火之神。两者都打算瞧瞧我能带给他们什么、或者能做到什么地步。那么——

“我倾向于先谈谈你的手里的那瓶胚胎。”莫瑞恩大胆地说，同时也完全不清楚自己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的人了解了一些胚胎的事，但不怎么全面。希望你能帮我完全搞清楚，这样我才能把有关苏沙兰公主的问题理顺，并给你一个清晰明了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