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旦盯着他，好像在评估他是不是虚张声势。但就在莫瑞恩差点儿坚持不住的时候，拜旦点了点头，换上较为轻松的表情：“完全搞清楚这件事可不是一两句话能办得到的。实际上你是在要求我完全阐述明白现任教皇与公会之间的那个分歧，而且我不清楚你究竟了解了多少。不过，好吧——”

他向窗外看了看——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留在骄阳圣殿的金顶以及天幕上，大地与城市则陷入黑暗中。远处的灯火亮起来了，别墅湖畔也有侍从在点亮符文灯。

“到了晚餐时间了。”拜旦对莫瑞恩说，“那么？”

莫瑞恩放松下来，意识到有些事情看起来困难重重，但要是自己努力争取，实际上却并不那么难办。他笑了起来：“请您在我这里用晚餐吧。我有一位随行的厨师——沙恩·克莱曼——从前在上城区的夜莺之歌餐厅供职，他挺擅长维斯尼和白银港的融合菜，到了安法托之后又根据本地菜做了一些改进，相当不错。咱们边吃边谈，或者您要不要再来点酒？”

拜旦微笑着看着他：“你挺喜欢享用美食？”

“简直可以说热爱。”莫瑞恩感觉到拜旦的态度进一步软化了，“我听说公会高层都对美食不怎么感兴趣，但恕我直言——在聘请厨师的时候我打听过这事儿——高层对于厨师的选择实在谈不上高明，再加上咱们年轻的时候都经受过那些魔法材料的毒害，也许因此，他们才失去了对美食的兴趣。但沙恩·克莱曼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他照顾操法者的口味。普通人可能觉得他的某些作品平平无奇，但在操法者这里却是不可思议的美味，真的。”

“好吧。那就试试看。”

莫瑞恩立即唤入侍从，并列了一份菜单。在侍从关上门之后，他调整姿势，叫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好：“咱们接着谈刚才的问题？”

莫瑞恩觉得拜旦好像想通了什么事——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防备了。他欣然同意，并爽快地开口：“好吧。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分歧。对。”

“先想想看五百年来为什么一直没人想要取代加菲尔德家族？就是因为他们的血统。政治势力和军事力量都是可以通过努力达成的，但血统不行。格勒西亚的每个人都觉得加菲尔德家族扮演的是光辉女神的管家的角色，代替她统治半个世界，反对加菲尔德就等于直接反对光辉。”

“安德鲁也有这个顾虑，但公会对他说，有个法子能解决这个问题，就是让他也拥有加菲尔德的血统。猜猜看，是什么？”拜旦看着莫瑞恩。这叫莫瑞恩觉得挺高兴——以严肃正经著称的总会长炼金实验室主持人会以这种语气向自己提问了，这是将对方平等对待时才会有的语气。

但他想不出来。拜旦之前说得没错，他的法术造诣并不怎么样，搞不清楚通过哪种途径实现这种可能性。于是他就老老实实地说：“我想不出来。”

拜旦看起来不怎么介意，甚至还显得挺满意。他点点头：“叫他拥有融合了加菲尔德家族血肉的躯体。这个过程会受一点苦，放弃一些普通人觉得极其珍贵的东西和体验。公会向安德鲁展示了这种方法的可行性，然后他就答应了。”

“在白银港担任巡礼主教的时候他就在办这件事儿——把阿尔瓦引来白银港，然后为他找一些适合生育的女性，留下胚胎以作为原材料。曾经的王子乔斯林·奥维因撞破了这件事，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揭露了光辉教派的阴谋，叫大家看清了他哥哥的‘丑恶嘴脸’。实际上小丑是他自己——公会和政府自始至终都知道一切，但因为不想叫麻烦扩大，才默许他稍微风光了一会儿。而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一转移，就像后来我们都知道的那样，他就完蛋了。”

放屁。臭不可闻。蠢货。莫瑞恩立即在心里说，被玩弄的是你们——乔斯林·奥维因王子本质上是狱火之神，第八大公墨菲斯托菲利斯，与秩序诸神一样古老的超凡存在，我拿性命打赌他现在正看着你们洋洋自得的蠢样子发笑呢。是吧，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