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节庆典一般持续一礼拜,按照安法托人以往的经验来说,在这段时间里会有不少囚犯得到赦免,执法者不会那么严苛,对某些违禁品的管制也会变得相对宽松一点。
但今年的丰收节完全相反:骄阳圣殿内先进行了一波清洗,不少渎职者被逮捕。然后清洗进一步扩大,一些不作为的、贪腐的、质疑光辉信仰的官僚以及神职也被抓捕了。其中大部分从前对于安德鲁的立场都是既不怎么反对,也不怎么支持,依靠背后错综复杂的家族势力,打算瞧瞧自己能不能也像他一样得到机会。
在丰收节以前,新任教皇的威望和势力无法同时得罪这些人,那就意味着他无法得罪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但在神子降临之后一切都不同了,任何势力都无法与光辉的意志相比,投机者与阴谋家们立即变得安分起来,试着抛弃掉一些令教皇不安的力量以做出暂时的妥协,好保证自己的安全。
然后,就像一栋大屋被打碎了一块玻璃那样,之前盘根错节无从下手的整体逐渐开始分崩离析,凝聚的力量涣散了,于是“暂时妥协”变成“全面溃败”,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安德鲁·佩特森取得全面胜利,彻底粉碎了所有的不安定因素。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道路与贸易协会。在发出命令之后,教皇耐心地等待了两天,但乔斯林·奥维因没有像他要求的那样,为自己套上颈圈与枷锁,甚至没有表示臣服或诚意。于是安德鲁做出了惩罚——格勒西亚境内的道路与贸易协会被宣布为非法组织,高级成员以及与其相关的大型供货商全部被捕,无数财产被收归教廷所有并等待进一步处理。
所以,这个丰收节的安法托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景象:街上变得萧条冷清,因为数家大型商团倒闭的缘故,大量外地特产与新鲜货物没法儿进入首都,市民们人心惶惶,关闭门窗躲在家中,祈祷不会有教廷卫兵敲门并准备逮捕什么人。
然后,在丰收节的最后一天,北方法师公会的使节们终于受到了教皇的接见,地点就在圣像厅。
在被神情严肃的卫兵带领至厅外之后,“拜旦·坎贝尔”被要求与其他参与典礼的官员一道在这里等候。于是他就待在石阶下,老老实实地晒着太阳。
格勒西亚的天气完全没得说:天空蓝得要命,太阳明媚得刺眼。白色的大理石台阶反射着阳光,仿佛是由白银铸成的。身边的喷泉流水淙淙,阳光在水雾中映照出小型彩虹,还有一些水雾飘散到拜旦身上,叫他脸上的汗毛上都挂了一层细小的水珠。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格勒西亚的法典条文解释委员会秘书长阿列塔·杜布罗夫。现在这位瘦长脸的小个子秘书长正慢慢叹着气,好像一条受热了的狗似的:“真难熬,是哈?但我看您好像不怎么热。对于一个奥维多尼亚人来说这挺叫人吃惊的。”
是完全不热。莫瑞恩获得了拜旦·坎贝尔这具身躯之后觉得棒极了。首先,从前困扰他的一些毛病全没了:他不会再因为长时间伏案工作而感到头晕,也不会在享用大量甜品之后而觉得无力(实际上他完全戒掉饮食了),最重要的,他用不着一晚上起来三四次,而且还动不动就觉得脚踝疼。
不死者寄身叫他变得难以想象得健康,就比如现在,他甚至还因为身上的天使位格而感觉有点舒适:不论这座宫殿里的人怎么样,但这里的神圣气息是实实在在的。
他往旁边让了让,叫喷泉的水雾能飘散到阿列塔的身上:“可能这样您会舒服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