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事情就那么发生了——在主物质位面的某个风和日丽的早上，陨落之灾再一次发生了。九狱和星界之间的晶壁被弄开一个小口子，然后就没法儿合拢了，像决了一个小口的堤坝一样。

“没人知道克拉伦斯当时会是什么感觉。想想看，你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新晋地狱大公，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掌握权柄的好办法，于是你准备好了军队，精心教育了你的孙子，接着，在战斗开始之前进行了一番动员，对你的孙子说，好了，小家伙，把门打开吧！

“——于是，他为打开一扇通向墨菲斯塔堡的门所准备的那些东西，那些力量，却在下一刻都被用于撕裂晶壁了。

“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赛温是什么感受。这个倒霉的古代皇帝，被困在某个时空裂缝里，辛辛苦苦找到了回家的路并且布置了一场庞大的阴谋，而在最后的那么几年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搞定了自己的对手——乔斯林·奥维因？他就乖乖地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螺壳舰？也在。他的那些朋友们？全部被流放得远远的。一切尽在掌握，没什么危机了，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但他就是漏了一个混血的孩子。不，他遗漏的不止一件事——要是白银港的那个乔斯林·奥维因并非真正的乔斯林呢？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把他模仿得惟妙惟肖、还有谁能游刃有余地领导一个新的北方法师公会呢？哈，我要是他，肯定得后悔自己怎么没好好确定一下奈瑟·罗切斯的动向，然后琢磨琢磨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乔斯林·奥维因，与奈瑟·罗切斯，以再次死亡为代价互换了位格？或者琢磨琢磨，在白银港的那次妥协是不是一个圈套，只为了叫赛温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从而得意忘形地说出自己的藏身地？

“然后，阿杰尔·奥维因毁掉了九狱和星界，用位面陨落时所产生的可怕力量，打开了前往赛温藏身地的通道。而他身边的那个钢铁傀儡——当然只是据说——深藏着真正的乔斯林·奥维因的灵魂与位格的钢铁傀儡，用自己几乎坚不可摧的身躯从裂缝当中潜入了赛温的藏身地。

“想想赛温在看到他的时候会有多么的惊诧——没错，正常的生物没可能就那么活着独自通过时空裂缝，但那具傀儡可以！它本来就是被帝国的学者们制造出来，用以对付他们的帝皇的！”

“然后呢？”篝火边的人问。

“没然后了。”

“没然后了！？乔斯林·奥维因见到赛温之后呢？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谁赢谁输了！？什么叫没然后了？！”篝火边的几个人不满地皱起眉，嚷嚷起来。讲述者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目前的处境似乎不怎么乐观——他被捆绑着，倚靠洞穴里的石壁坐在地上，面对着听故事的人，嘴唇苍白，看起来极度缺水。

而这些不满的听众看起来也并不友善，证据就是他们手里因为常年使用而略有缺口的刀具以外套上干涸的黑褐色血迹。

其中一个大块头走过来拎起年轻人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叫什么来着？”

“洛伦。”

“听着，洛伦，听听外头。”在被火光充满的山洞外头，隔着用干草、碎布条塞满每一处缝隙的木板门，洛伦能听到金属撞击碎石时所发出的那种“锵锵”声。

“要是我们听不到后面发生的事儿，就把你给丢到外头去。说真的，我也不想这么干，但你不能在这种时候这么干——被困在这种倒霉地方待上好几天，听你把一个故事从头讲到到现在，却跟我们说没有然后了！当然有然后，咱们都知道有然后——”

“好吧，好吧，抱歉。”洛伦叹了口气，“但是说真的，我只从一本书里看到了这么多。至于之后，难道不是咱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吗？世界变得一团糟，神祇成了传说之类的玩意儿，没人再听说过什么赛温、乔斯林，大家都得在白天的时候忙着生存，在晚上的时候忙着躲藏——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乔斯林·奥维因干掉了赛温·曼铎维因嘛，这下满意了吧。”

“得了，放开他吧。反正都是些神话传说之类的玩意儿,要是实在无聊你们可以清点一下货物。”另一个人踢了大块头一脚，并抛给他一枚小小的、椭圆形的铜质徽章，“瞧瞧，这是不是那种光辉教会的圣徽？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遗址里？”

大块头没接住。于是小东西掉在了地上——铜质的十二芒骄阳徽章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作者的话：这一章是本书的最后一章了。后面的这十万字差不多是原计划的一百万字左右的框架，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这本书得快点儿完结，所以我花了挺多功夫琢磨怎么把那些原定的计划给尽量展现出来，但是最后还是意识到有点儿难办，所以后面这十来万字应该感觉有些跳，有些未完。但如果可以继续开新书的话，没有交代的那些内容会在新书里继续交代清楚。感谢大家的长久陪伴，写这本书的时候，长期以来，我个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也对写作水平造成了影响。希望下一本有机会用更好的状态去完成新的、完整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