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林黛玉下乡记(二)

严芙蓉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肿的。

昨晚哭了一夜,花一样的脸盘儿就憔悴了许多。

柳一样的身段更怯弱不堪。

她坐在木窗前?。

便听见叔公家的堂姐故意在窗外和丫头说:“哼,还当自己是大小姐?整天酸唧唧的伤春悲秋,不去做绣活,还浪费纸笔,亏爹还白白养着她。”

她缩了一下:家业凋尽,亲戚皆变了一副面孔。

她怀念自己家的亲人,却想起自己威严而慈祥的老父亲,早已在残暴的短发鬼召开所谓乡民大会时,被愤怒的暴民吼着“还我亲人性命”而乱拳打死。

想起自己慈怜美丽的母亲,不过是处决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就被那些刁奴指做“母大虫”,于是掩面投井而死。

想起自己英俊的兄弟们,他的那些不贞的婢妾、丫鬟指控他强抢民女,害死了多少女子,因此被义军处决了。

她登时悲不能自已,恨滚滚而来,写道:“哀哀自怜在幽闺,冬雪已至。此身如残荷。”

一时写罢,拿锦帕拭泪,正窗外传来她堂姐一阵阵惊惶的喊声:“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一个悦耳的女声说:“你爹在哪里?”

她心惊胆颤,悄悄推开了窗子,从一条缝往外窥,只见堂姐在廊下,正被一个年轻女人带人堵着。

嗨呀!真是可怕极了。那个女人身边的那个麻衣人,别着枪,不是“短发鬼”么?她一辈子记得。

年轻女人蹙了蹙眉,走了几步,姿态极美。严芙蓉一看便觉眼熟,这是受过良好礼仪教养的大家小姐们,几乎成了本能的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