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隋炘觉得自己这个人设外表跟内在是要双向发展的,不可能空有外表。
必须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
所以……
“殿下刚刚与我说有事,我就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正要出去找你。”
“既然殿下已经来了。”
那就让他进去?
“容我换下鞋,稍等一会。”
隋炘说着就要换鞋。
她正要弯腰,肩膀就被太子的手撑住了,往上移,也似将她上身抬起。
这个动作在鹤蚀看来就如捏着下巴将人的脸蛋上移……
隋炘退了一步,避开了将戈的手,腰肢靠在鞋柜上,故作清冷道:“殿下要在这里说?”
“你不用换,但可以多拿一双拖鞋。”
“……”
“怎么,鹤蚀可以进去,我不可以?”
隋炘就知道这些什么太子王女的心高气傲不好搞,一定要分个高下,上位者也一定要完全占有稍下位之人拥有的权限,这是他们从小就有的霸权思维,就好比哪怕是鹤蚀,在不确定绝色身份的时候,从利益角度出发,也是把什么未婚协议表面荣誉视为次等,只有最核心的自身利益才是排第一的。
这种思维很强,绝对利我本权站主位,不需要拥护他人的体面,只考虑规则跟利益。
所以……将戈这话在隋炘听来就带着几分“领地被侵犯”的弹压感。
“自然可以,只是而已,没什么好忌讳的,就怕招待不周。”
隋炘打开鞋柜,从中取出一双拖鞋,突然听到鹤蚀问修罗一,“你有什么正事吗?”
修罗一微微皱眉,既为将戈对这个绝色的在乎,也为鹤蚀突然这么问的意图,“有,婚礼的事。”
“这种小事不是都有专人负责?已经需要麻烦你来麻烦我了?”
鹤蚀不是没有锋芒的,隋炘都说了这人不站“王女”思维,站的大概率是太子女思维,她自然不会潜意识里去配合男方,配合未婚夫太子,她只有被冒犯的感觉。
既然被冒犯了,自然会反击。
刚杀过大贵族之子,人家还没过头七,她手里也还带着血气。
修罗一从小与她一起长大,自然是知道这人不是寻常女子,只是距离正确定位偏差不小。
但凡没有绝色这人的存在,他可能沉思下来就会发现这件事,然而,绝色就在这,修罗一从太子的姿态中看到的不是“拈风吃醋”,而是一种警告。
他在维护绝色。
也就是打自己的脸。
连对绝色一点礼貌通讯都没有就顾自上门找鹤蚀,就是对外界沸沸扬扬绯闻的回应。
也可能是视为对他威帝太子的冒犯。
修罗一以这种思维去揣测将戈,反过来…… 看着鹤蚀这样突如其来的表态,意识到她也是在为绝色找脸面。
显然,她认为绝色很重要,为此,甚至不愿意在威帝太子面前示以退让,而是有心让她跟绝色的接触过了明路。
修罗一心里微微抽动,看隋炘的眼神越发冷了几分,但对鹤蚀不算恼怒,只是微带无奈,“只是担心这边的事件变故牵扯到你。”
“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很抱歉。”
及时认错,态度摆好,说实话这个态度没啥问题。
隋炘也知道没问题,但她刚刚就一眼看穿了这俩未婚夫妇真正关系,知道修罗一反而以真诚暴露了让鹤蚀绝对会抗拒的点——修罗一怕是对鹤蚀是真感情。
那就……所谓婚约就不只是是协议了,这人很可能是想当真。
这是大忌啊。
修罗一以前一定装得很好,鹤蚀没看出来,现在被她这条鳝鱼一搅和就浑水冒出了淤泥底下的黄金真心了。
可能某种意义上,比如在婚恋言情频道上是好事,但在鹤蚀这种女权争霸频道上就是歹毒的真心。
隋炘完全可以才想到鹤蚀这优雅冷静的皮囊之下内心该如何郁卒。
哈哈哈。
大姐,被坑了吧。
你还投资我,这另一边投资的婚姻可是要翻车了啊,搞不好人财两失。
隋炘心里疯狂哈哈哈,表面不动声色,而鹤蚀也的确如隋炘所想,内心堪称无语,比刚刚看到将戈出现更炸裂。
而且她敏感,一眼就瞧见那混蛋小王子一本正经的外表下晃动的小眼神微光。
她在嘲笑我。
鹤蚀越发生气了,却压着没暴露,“没,就是打扰到我了,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走吧。”
鹤蚀本来看出隋炘不想跟这位太子独处,想必是真怕把自己搭进去,万一太子真是男客呢!
现在她却得走了,修罗一这边麻烦更大。
就在两人要走的时候,尝试了下……
三秒。
隋炘已经把拖鞋拿出来了,正要放在将戈面前,后者直接伸手接过去。
手指要碰到的时候,隋炘压着眉梢先松手,而将戈则是瞧见了她的避让跟忌讳,晃动了下眼,手指内收,握住了拖鞋的一端,自顾自换上。
刚换上,他跟隋炘都转头看去。
因为那俩人还在。
怎么还没走?
鹤蚀不说话了,而修罗一尝试传送了好几次,最终看向将戈,“太子殿下,这里,好像水方出问题了。”
的确出问题了,很快他们就都得到学院那边官方通知——因为之前的大动静,怪物躁动,排泄物堵塞空间通道,导致水方传送负荷出了严重问题,现在所有宿舍楼包括教师宿舍那边都无法再启动传送。
所以……
嗯……
除非你把宿舍楼打烂,破壁而出,不然你就只能待着了。
阿这?
门口,气氛一度比之前还尴尬。
修罗一如丧考妣,鹤蚀一时不知悲喜,而太子殿下的脸色是绝对冷漠的……
他们都看着隋炘。
隋炘内心要炸。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故意的!不说前面那事我不认,你们没证据,就算是我干的,谁特么能想到什么最强学院的电梯设施这么垃圾呢,物业呢?维修呢?要困多久啊?!!!
那什么院长姿态摆那么高,结果呢?!
隋炘内心疯狂骂骂咧咧,表面露出躺平又绝望的姿态。
“不然,你们只能一起在我这住了……”
其余三人:“……”
一起就一起,可是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绝望接客的表情?
怪让人感觉复杂的,好像下一秒她就会被迫推倒一样。
鹤蚀垂眸,暗想:还好她现在是男子身份,如果是女子……也许比现在效果更好,但这样充斥着禁忌又雌雄难辨的样子,又有其他隐秘的……刺激。
隋炘没看他们,继续优柔道:“如果实在不愿意,在这里,我给打个地铺……”
修罗一严重怀疑后面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
一个客是接,两个客也是接,那不如一起上呢,可能还更安全点?
反正三分钟后,三人进去了。
一进去,修罗一跟威帝太子刚前后脱下外套,就迅速朝吧台那边看去。
主要是闻到了气味,以及瞧见了正在迅速收拾东西的某小王子。
好像在……做贼心虚似的,连那鹤蚀都在收拾筷子。
这两人……
所谓的谈正事?你们在这过小日子呢?
修罗一的表情比死爹了还沉重。
将戈唇瓣微抿,嘴角下压,将外套随手挂上,转身朝吧台这边走来。
西装三件套,里面还有马甲跟领带。
太子殿下腿长,步履再从容,一步两步几步也到了吧台这边,赶在隋炘还没来得及把碗筷都收拾好就瞧见了菜品……
快吃完了。
显然不是一个人在吃。
两个人一起。
还是对着吃的。
得是多亲密的关系……
将戈抬手拉扯了下领带,眼神如凉风过境,扫向吧台里面低着头噼里啪啦把碗筷全部扫进洗碗机的小王子。
“轻点。”
“啊?”
“别碎了。”
“……”
狗男人,啥意思啊?阴阳我?
隋炘心里逼逼,抬眼温和说:“让殿下见笑了,刚刚不让您来,就是怕还没打扫的脏污怠慢了您。”
“看出来了,你是个很妥帖的人。”
“谢殿下夸奖。”
“所以,你为了不怠慢鹤蚀,亲自给她做饭了?”
“……”
将戈坐在吧台椅子上,个子高,腿长,坐着的时候,拖鞋还能抵着地面,单手撑着扶手,大拇指跟食指指腹部摩挲,就这么瞧着隋炘。
跟朋友闲聊一样的态度,但眼神……
深得可怕。
————————
当时,隋炘跟鹤蚀眼神接触过。
像是海上风暴夜中,风暴跟雷电短暂接洽过。
隋炘:怎么办,说我做的?我这不是被你坑了吗?他肯定生气,这狗太子要面子啊,我之前对他可是疏远避让半点便宜没让占,结果转头就给刚认识的你洗手作羹汤,这像话吗?我得被赐一丈红啊。
鹤蚀:那就说我做的吧。
隋炘:你未婚夫还没死呢。
鹤蚀:是没死,还在场,但不是不能得罪这位大太子么?太子跟太子也有差别啊,不然我也不等于选你这个乌山太子,而次等了他这个修氏太子吗?我的行为逻辑没问题。
隋炘:你的逻辑是没问题,但我的逻辑就有问题了啊,以我的人设,怎么可能让你给我做饭菜吃……这属于毁人设。
鹤蚀:那就说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
隋炘心里土拨鼠尖叫:???卧槽,大姐你疯了吧!这还不如说是你做了我呢!
身份还没摊牌呢,眼神中已经能冲锋get到了对方的点,因为太熟悉对方的性格,或者是有预判,当然最后隋炘的想法是在内心炸裂的。
但一个眼神后,隋炘迅速收回目光,顺带瞥过那边修氏太子有点乌云盖顶的阴郁风,那眼神都差点碎掉了。
本来还挺生气这人,现在觉得他好可怜。
可我要是不哄好大太子,会比他更可怜。
隋炘回眸,对上了将戈的眼神,双手还在盥洗台中被冰凉的清水冲着,却轻声说了一句。
“殿下,您比鹤蚀殿下更让我紧张。”
鹤蚀:?
最终是我承担了所有吗?
但她心思细腻,自动品味这句话就可以理解为——您比鹤蚀更让我在意,所以小心翼翼。
这里,可以当事人理解为自身权威让绝色忌惮畏惧,可绝色这个人人设摆在那,不畏强权,连骸氏都硬刚,她是不会让人往卑微下臣那个方向向的,那就只能走这边的思维角度——她,是因为在意。
就这一句,将戈第一眼留意到的是这人说完这话后垂眸洗手,仿佛避讳,但俯视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咬着下唇唇瓣的嫣红。
好像……她头发比以前长了一些。
乌山王族的人,生命力强盛,很多致命伤害只要当时没死,烙印就会自发刺激血肉分泌草木物质修复伤口,这是属于很多植物的自我再生修复能力,血肉躯体也能具备。
本就雌雄难辨,青丝垂间,肤若凝脂芊如细葱的双手不断在水中交握揉搓清洗的画面……
将戈猛然想到九咒师给自己汇报的时候一并传回的视频。
当时花海中,这人说了一些话。
其中有一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