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帝王淡淡一句,众人齐刷刷看去。
“宴会上的所有酒品跟食物,本王都在里面释放了一种特殊的基因标记——这世上,就算是一根草,一朵花,都有自己的基因跟物质成分,只要将它们的数据全部做成大系统,通过特殊的感应体在一定时间内感应到,就可以确定目标去向。”
“这种技术没有咒法,没有异能,没有能量,只是生物系本质的标记素,你们也洞察不到。”
“不一定精准,但距离那会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还在感应范围内。”
“所以……包括诸位,包括她们,都可以找到。”
威帝王说完这些话,身体撕裂空间。
众强者在原地缄默了一会。
这位王,有点不顾所有人死活……空前狠毒且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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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开的宾馆,一分为二的房间,切口边沿,那剑气是挨着屋内人的身体蹭过去的。
好像差一点点就能连人一起斩杀。
而斩出这一剑的帝王浮空,静默瞧着站在原地的人。
只有一人,没有巫。
因为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巫直接解体了,宁可放弃这个身份,也避免在关系上连累绝色这个人。
所以威帝王最终看到的人是隋炘,哪怕在感应中明明有两个人,但那个人消失了,也只剩下绝色。
以及……
房间里的一大堆情趣设施。
后面赶来的乌山朝瓷等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气氛一度很尴尬。
绝色很镇定,拉扯着袖子,面对着俯视她的威帝王平静道:“我承认,虽然我嘴上答应了愿意联姻生孩子,其实,我心里还是钟情于我的爱人,无法背叛她,所以我迟疑了,我纠结了,所以我跑了。”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粉红设备,有些东西饶是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王都不认识。
更不知道是什么玩法。
但是……
炸裂。
没看乌山朝瓷都按眉心了吗?
狱王实在槽多无口,于是冷静问:“非要往这里跑吗,小殿下。”
绝色:“我想去隔壁,但隔壁是洗脚按摩会所。”
鹤蚀实在是有点忍不住,手指抵着唇,努力压着内心的叹息。
现在可以换人吗?
隋老大,我觉得你的马甲快绷不住了,真的。
威帝王一直没说话,但好像也没生气的意思,“小殿下是跟本王回去,还是被本王带回去?”
其实就一个选择。
这狗大王,强横霸道又擅话术pua,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隋炘故作忧郁,扶着被切开的断墙,叹口气,“如果实在无法逃避,那就……这样吧。”
“但我有一个要求。”
威帝王:“你说。”
隋炘:“以前,我做行当的时候,险些死去。”
啥玩意?
乌山朝瓷眼神微晃,忍了忍,什么都没说。
将戈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嘴角微抽,正要打断她。
这人已经继续了。
“一天只能一个,不能让我太累,也希望诸位殿下怜惜我,而且……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我……那我还是不说了吧。”
真的!
绝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修之屿跟孟经纶真的是……社死的明明不该是她们,但创伤真的是巨大。
因为现在是露天的,附近人很多,修士也很多,帝林城是最高机制建筑体,这附近多少监控啊。
这小混蛋一句话,能把他们所有人的名望都抹平负数。
鸭子跟顾客,实在是……谈不上谁更高尚来着。
修之屿脑仁都疼了。
威帝王的表情也第一次裂开了,一挥手,附近所有监控全部爆开,伸手就要拽着这人的衣领回到空岛。
这小混蛋……
结果他还没过去,隋炘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阴影。
速度好快,好恐怖,直接从后面击中她的后背。
噗……一口血从咽喉吐出,胸口衣物也浸染血色。
那血都碰到威帝王身上了。
一滴血,落在他的眼帘上,颤抖间,他第二次看到了……
被重创到近乎击杀的人,从男变女。
就那一下。
躯体的禁制破裂。
仿佛有伤感绝望的BGM响起,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乌山历史上基因层次最高最纯正也最让人血脉喷张的生命在虚弱中以女子的样貌显现,然后嘴角流着血,凄苦留下两句话。
“我也不愿意辜负诸位的爱意,可是我不能啊,我是女的啊。”
“但是……王上,你算计如斯,即便,我已经认命,愿意从了你,但最终,你也得不到我啊,从此人鬼殊途,你莫要惦记我。”
一滴泪落下,人被那黑影拽走了。
那黑影操控空间的速度比黄金弥勒都快。
空间封闭,留下在场的人……那个表情。
修之屿也按眉心了。
头疼,太头疼了!
别说网络已经炸了。
整个帝林幽光的人族网络世界炸了。
美颜盛世,人设为王。
血液从威帝王冷峻阴柔的脸颊流淌而下,他第一次想失态发疯。
为这个……超级小混蛋!
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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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旷野某个花海。
隋炘坐在草地上,修复伤口,一边看着樊猞。
“联系你是无奈之举,但你进步这么快,也太可怕了。”
樊猞默默看着她,不说话,但释放出了一头……黄金弥勒。
隋炘忍不住看向她。
樊猞:“我能融合它,得到它的能力,也能释放它。”
隋炘思索着:“你是因为我通知你来搞这么一出,你才特地去抓这么一头黄金弥勒,你能找到它?”
既要让绝色身份全身而退,又要撇清乌山朝瓷关系,还得维持跟那些王族的人脉关系,为一旦隋炘那边失败而回归绝色身份维持利益做退路准备。
刚刚那种路数看着创人,其实也说得过去(反正她觉得合理)。
樊猞:“能,不过不是为了这事才抓它。”
“给你。”
她把缰绳的绳子递给隋炘。
隋炘顿悟,眼底一时复杂,默默抓住缰绳想要起来,却又被樊猞摁在地上。
她把缰绳塞到隋炘手里,又解除了对黄金弥勒的控制。
话不多,但执行力很足。
长相英气又漂亮,孤傲且瓜性,但又带着几分小狼崽对年长者的虔诚跟叛逆。
很矛盾,又让你看到了她纯粹的矛盾。
“它是空间生命体,可以随时融入身体的,我可以,你肯定也可以,反正你的伤……不要站起来。”
不让隋炘起来的原因是她想坐下,坐在隋炘身边,就那么盘腿看着无边旷野漫无边际又空无一人的平静世界。
好像……一下子从诸多算计、危险、急促又可怕的世界逃离了。
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没有别人,没有那些需要构思的阴谋,只剩下了宁静。
隋炘本来就是假伤,也是副体,没那么讲究,但思维是连体的,意识是共同的,她也感受道理这样的宁静。
渐渐地,她躺下来了,仰面看着天空,有点昏昏欲睡的困意,但在这样的疲倦中,她突然问了樊猞一个问题。
“她离开的时候,很痛吗?”
樊猞面露迷茫,仿佛在回忆过去,其实也没多久,但又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也许快想不起那些事了。
但一旦被人提起,又……好像重临旧地。
主要是她的资质跟特殊的命运迫使她拥有超强的记忆力跟意识,只要她想,既是年少的一粒粉尘也可以让她重新窥见纹路。
平凡人这辈子是走走停停,不断在遗忘跟失去。
她只能得到。
所以那些记忆,她真要想起来……好像也不难。
躺着的隋炘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眼底晦暗。
“我不知道怎么说她痛不痛,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她这个人,我当时问她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愤怒或者痛苦的挣扎,就好像已经接受了那个下场。”
“她,跟你很不一样。”
樊猞眼神有些空洞。
她脱离了那个为某个人的惨死而痛苦的状态,只是陷入人性跟人生的困惑中。
只因为隋炘一个问题。
隋炘没说话,樊猞继续说着:“你是一直在挣扎破局的,她那会却更像是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