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离了王美人宫殿, 命人召见宁乘,让他去东海做官,然后召见张汤, 提及关在廷尉狱里的王美人幼弟, 给了暗示。
张汤会意,其实王美人那弟弟犯的事不大不小,倘若天子宽容, 直接放回家也行, 要是天子生怒,砍掉脑袋也不冤。
起因是自从王美人得幸之后, 王家虽然也有人巴结,但天子没有半点加恩, 甚至没有赏赐,难免使得王家怨怼,不敢怨天子, 只能怨旁人。
这年轻人和友人在酒肆里吃酒,醉后痛骂卫家,称卫家一门奴子,是姐弟同侍天子才有今日威风。被怕惹火上身的酒肆主家喝止后,王家年轻人于是借着醉劲打人, 那酒家被打了个半死, 脸上破相,还被打瘸了一条腿。
刘彻一直为这事冷待王美人, 如果没有怀孕的事, 王家也就那样了, 但现在火气不能向王美人发,总得有个发泄的途径。
有些话不必说明, 刘彻只是召见张汤时询问了近期一些案件,然后提及一直关在廷尉狱的王美人幼弟,提了却不提要放,反而又和张汤询问犯人的审问手段,张汤就懂了。
张汤把王美人幼弟从廷尉狱里提出来审了审,将天子提及的审问手段都上完一遍,轻刑在前,重刑在后,人刚好咽气,然后次日通知王家来领尸。
送走哭嚎连天的王家人,张汤洗干净手,擦了擦脸,熬夜加班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家,刚推开院门就闻到一股蒸鹅的香气,严肃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木兰其实也不是每一次来都带蒸鹅,只是张汤家有个很喜欢吃蒸鹅的小郎君,未免看到这小郎君失望的面孔,木兰只能多带蒸鹅了。
张汤的夫人在冬日里又怀了一胎,如今肚子看起来不算太大,行走无碍,木兰虽然有些害怕孕妇,但张夫人到底是熟悉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平缓下来,等张汤回到家,就见木兰坐着,他家小儿张贺正在比划自己的学业如何繁重,师长如何严厉,母亲面容严肃,却也没有斥责张贺,夫人笑得开心极了。
张汤板起脸,说道:“倪宽的学识连我都敬佩,你这小儿得幸在他门下学习,不想着好好读书进学,还和花叔叔弄鬼!”
张贺的比划停住了,明显有些畏惧起来,木兰拍拍他的额头,见张汤进门,张夫人去给他解下外衫,张汤自在地脱了靴,换上木屐坐下,木兰这才问道:“兄长,这倪宽的学识当真如此厉害?他还收学生吗?”
张汤应了一声,点头道:“倪宽是我廷尉府里的高才,陛下见过他的奏章,便说这不是寻常人,我素日待他也很客气,你家幼弟年岁刚好,有心的话,我明日去问问他。”
木兰连忙点点头,又道:“他收女徒吗?”
张汤眉头都不皱一下,淡淡地道:“又不是外头的塾师,不讲究这个,他自家的小女郎也在院子里跟着向学,我去说说,他会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