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番外四、一天又一天(1)十一年

寂寞的鲸鱼 含胭 12053 字 1个月前

包厢里,众人把酒言欢,气氛很是热烈,客户曹经理尤其健谈,场面从未冷场过。

曹经理数次劝骆静语喝点儿,拿着白酒瓶说:“骆老师,来点儿吧?这是好酒啊!”

骆静语笑着摇摇手,占喜帮他说话:“对不起啊曹经理,骆老师不喝酒。”

“嗨呀,骆老师不烟不酒,倒叫我们难做了。”曹经理只能给杜恒知倒酒,“那杜老师必须再来点儿,不然我在老板这儿交代不过去啊!你们太斯文了,我们这儿男人哪有人不喝酒?”

杜恒知没办法,手掩着酒杯连声说:“多了多了曹经理,我不能再喝了。”

他已经喝得满面通红,之前去过一趟卫生间,也不知道吐没吐。

占喜看着杜大设计师被几个客户猛灌酒糗样,心里一阵后怕,要是骆静语一开始就喝上酒,这会儿怕不是会被灌得更惨。

这趟,骆静语和占喜是被杜恒知邀请过来谈项合作,还参观过客户服装厂,已经在这个城市待了三天。

这是临别前最后一次宴席,曹经理好酒好菜地招待他们,不过骆静语一直推脱说不会喝酒,三天来滴酒未沾,客户也不好勉强他。

之前每次见面,曹经理和杜恒知三人都是谈工作,这会儿酒过三巡,众人也都熟悉了很多,便谈些工作以外事。

曹经理说自己三十六岁,这几天和杜恒知、骆静语一见如故,像是交了两个兄弟,杜老师是哥哥,骆老师是弟弟。

杜恒知差点笑出声,指着骆静语问曹经理:“他是弟弟?你看他多大呀?”

曹经理眯着眼睛打量骆静语:“三十?最多……三十出头!三十二顶天了!”

这下子连占喜都忍不住笑场,骆静语略有些茫然地看着大家,每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他不能个个去读唇,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需要占喜帮他翻译。

占喜打着手语对骆静语说:【曹经理说你最多三十二岁,你自己告诉他你几岁了。】

骆静语:“?”

他转向曹经理,右手比“三”,左手比“七”。

曹经理愣愣地看着他,惊讶道:“不会吧?骆老师三十七了?比我还大?咋看着这么年轻呢?”

占喜把骆静语出生年份报给曹经理,小鱼果然比他大一岁,再过两个多月就要满三十七周岁。

曹经理抹着汗连连道歉,说两位老师原来都是哥哥,骆老师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年纪,哪儿像他圆脸肥肚腩,早就成了一个大叔。

其他人纷纷附和,骆静语虽然看不懂他们说什么,却也知道客户们都是在夸他,耳朵尖儿先有反应,微微得红了起来。占喜暗自偷笑,知道她家小鱼又不好意思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说到擅长的专业领域,他能用手语很从容地侃侃而谈,一说到别的,还是会害羞。

先不提大家话恭维占几成,占喜托着下巴打量骆静语,不怪曹经理猜不出他的年纪,如果现在是她第一次见到小鱼,估计也猜不准。

骆静语身穿简单的白衬衫,搭配着灰色领带,底下是深灰色西裤、黑色皮鞋,他的身型和年轻时相比几乎没变,依旧是高而瘦,站时挺拔,坐时端正,走路时带着风。

多年伏案工作多少令他颈椎和腰椎有些损伤,不过占喜会提醒他在工作之余做些放松和锻炼,他也养成了慢跑的习惯,所以身体一直很健康,身材也保持得很好。

包厢很热,骆静语把衬衫袖子挽来,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臂,他端着茶杯小口抿茶,占喜视线落在他手上,那双手还是如此漂亮,只是右手手背上多了一道淡疤,仿佛是精美瓷器上出现了一道裂缝,有一种残缺美感。

至于那张脸……占喜不得不感慨,岁月是很眷顾骆老师,他还是那么英俊,眼神明亮清澈,笑容腼腆温和,下颌线条并有因为年纪增长而松弛,还是清晰流畅,若是换上他平时喜欢的毛衣或卫衣,就跟个大男孩儿似的,哪能猜到他女儿都上学了呀!

曹经理又问:“这么说来,骆老师和骆太太该有孩子了吧?”

占喜笑着回答:“有了。”

“多大啦?”

“七岁了。”占喜看了骆静语一眼,“上小学一年级。”

曹经理很操心:“呦,那你俩出差这么多天,孩子谁带呀?”

占喜说:“我公公婆婆。”

曹经理:“爸妈一块儿出差,孩子该想你们了吧?”

“那肯定想。”占喜拍了一下骆静语的胳膊,“我们也想孩子,骆老师每天都要和孩子视频的。”

曹经理又说:“老人能管孩子的学习吗?我家孩子非得她妈妈盯着才肯做作业呢。”

“我们家孩子不用。”占喜笑得很欣慰,“她很自觉,每天回家会先做作业,算是自主学习吧,不怎么让人操心,可能也是因为才一年级,功课还不难。”

骆静语偏头看着她,看清了“孩子”这个词,心里就想起了家里的宝贝女儿。

他很愧疚,别人家父母出差,总是只去一个,他们家每次出差都得他和欢欢一块儿走。如果没有欢欢,他和客户沟通只能依靠手机,实在是不方便,如果请一位手语翻译,涉及烫花的专业手语词汇,翻译也搞不清,只有欢欢才能和他配合默契。

所以,在工作上他俩真的拆不开,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他离不开欢欢。

晚宴结束,占喜帮骆静语拎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装外套,轻声说:“穿上吧,外头凉。”

骆静语把衬衫袖子放下,占喜帮他穿上西装,又帮他整了整衣摆,骆静语也拿起她的外套帮她穿上,还细心地给她扣上扣子。曹经理看着他俩,对杜恒知说:“骆老师和骆太太感情真好啊。”

“是啊。”杜恒知喝得晕晕乎乎的,“我真不爱和他俩一块儿出来,每次都要吃狗粮。”

曹经理打趣道:“杜设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哈哈哈哈哈……”杜恒知大笑,“打住啊曹老弟!不兴这么催婚的哈!”

大家一起离开餐厅,此时是十一月上旬,这个城市在钱塘北面,入夜后气温骤降,冷风呼呼地刮着。骆静语搂着占喜的肩,看着杜恒知和曹经理等人一一握手,说着“合作愉快”,终于,三个人坐上曹经理安排的车,回到他们下榻的酒店。

“我不行了,这几天真的是……骆老师你怎么回事?明明会喝酒!为什么不喝啊?搞得他们每天只灌我一个!不行不行,我得回去睡觉了,要不然明早都要赶不上飞机。”

杜恒知摘掉了眼镜,走路已呈s路线,骆静语搀着他进电梯,把他送回房,确认他没有喝得太醉,才和占喜一起回到他们的房间。

直到关上房门,骆静语才真正放松下来。

应酬总是叫人紧张,尤其还是多人饭局,他没有办法知道大家都在说什么,永远只能礼貌地微笑。幸好,这样的场合欢欢都会陪在他身边,体贴地帮他做手语翻译,才不至于令他陷入尴尬。

占喜帮骆静语脱下装外套,又帮他解下领带、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骆静语长舒一口气,占喜笑着问:“累坏了吧?”

他摇摇头,顺势就抱住她的腰,占喜上身微微后仰,食指点下他的嘴唇,噙着笑问:“谁先洗澡?”

骆静语一扫往日里的沉默内敛,很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占喜哪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娇羞地用手指戳戳他胸口,咬着唇道:“流氓。”

很快,骆老师就让她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流氓。

他一边低头吻她,一边已经在解她的外套纽扣,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撩开了她的毛衣……

他们在淋浴间就纠缠在一起,热水一直打在身上,女人被男人抱起来,埋首在他颈间,听着水声中他粗重的喘息声,一颗心颠簸得都加快了节奏……

好不容易洗完澡,占喜穿着浴袍站在镜子前吹头发,骆静语光着上身,只在腰间围块大浴巾,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帮她吹。

他手指撩起她的长发,指背偶尔会蹭到她的肌肤,洗发水的香味萦绕在他们鼻息间,就是这样轻松随意的时刻,占喜还是会有动心的感觉。

她打量着镜子两个人的脸庞,突然打手语说:【人家都说你年轻,意思是不是我看起来有点老?】

骆静语一愣,赶紧摇头,眼神看着好无辜。

占喜其实也是在说笑。

再过三天就是她三十四岁的生日,现在的她肌肤状态很好,身材也依旧纤瘦紧致,只是眼角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细纹。

她也没有太刻意地进行保养,更没想过去做医美,偶尔会回想自己二十三、四岁时白皙细腻的样子,是和小鱼刚认识的那一年,她刚大学毕业,青春靓丽,风华正茂,小鱼看着她时眼睛里的爱慕掩都掩不住。

现在呢?现在换成了眷恋和依赖。

他们已经携手走过快十一年,用心地经营着这份婚姻,早已成为彼此在世间最亲密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