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随着宿舍楼的灯一盏盏熄灭,喧嚣的大学校园也渐渐安静下来。
晚上十一点,宿舍楼熄灯,整个生活区一片黑暗,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发出暗淡惨白的光芒。
傅晓确实没有想回来住的迹象,唐曦站在窗口往下看,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
江南大学身为一座建校历史在百年以上的名校,要说没死过人肯定是个笑话,先不说每年都会有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杀的,百余年前的战乱时期,江南大学的第一任校长曾经将学校作为临时安置所收容难民以及重伤从前线退下来的军人,这块土地上死过的人不计其数。
然而,按理来说,阴气最重的女生宿舍区,冲眼看去竟然看不见一个鬼。
都消失了一个都没留下来?还是……被吃了?
“白雪。”唐曦叫了一声。
“我在。”白雪颤声回答了一句。
自从天黑,她就明显表现出了恐惧和不安,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墙角,若非还有苏凰在一边,只怕她早就钻回床底下去了。也不知道傅晓知不知道她睡在这张床上的时候,很可能有一只鬼和她背靠背。
“小曦,那鬼身上怨气深厚,要不是我身上有你的灵力,关键时刻跑出来,恐怕会被她吞了。”苏凰道。
“井下是她的地盘,有她的尸骨,她的实力被加强了,你毕竟跟她道行差得远呢。”唐曦安慰道。
“总觉得,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就好了。”苏凰一声叹息,回到了养魂珠里。
“有了。”裴清致拿着手机道,“民国十一年,清溪峡附近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发生过一次泥石流灾害。”
“行了,都对上了。”唐曦起身道,“至于有什么冤情的,到时候直接问那位新娘姐姐吧。”
“我要怎么做?”裴清致沉声道。
“什么都不用做,就出去转转。”唐曦说着,拿出一张符咒递给他,那是她难得地用笔画出来的实体符咒,叮嘱道,“示警符,贴身收藏,如果有脏东西靠近,符咒会发热来提醒你。”
“好。”裴清致接过符咒,小心地放进衬衣口袋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着心口。
“裴总。”唐曦看着他,眼底带笑,“虽然裴总一向很招女鬼喜欢,不过还是要把持住自己,千万别被女鬼给勾了魂去啊。”
“并不会。”裴清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好吧,那就便宜我了。”唐曦很愉悦。
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云栖养魂的宝物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着,她的手指捏了捏挂在身上的凯蒂猫玩偶,习惯性地逗一逗。
然而,这一回,玩偶任她揉搓毫不反抗,动都没动一下。
唐曦一怔,还生气了吗?便分了一缕灵力进去。
“停车!”
“吱——”司机被吓了一跳,总算技术高超,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靠路边。
“怎么了?”程一航揉了揉撞到前面椅背的额头。
唐曦的脸色很难看,凯蒂猫里的魂魄少了一魂两魄,难怪没了反应,然而刚才的斗法中,一直是她压着对方打,完全没被反击,不应该被牵连到才对。
怎么会突然就丢了一魂两魄?
再回到临江私立医院时,已经过了探病时间,整座医院除了住院部的走廊,就只有急诊大楼还亮着灯。
“你留在车里。”唐曦打开车门。
程一航从另一边下车,双手插在裤兜里,显然是深思熟虑过:“没事的话,我去也没事。如果有事,我觉得跟着你更安全。”
“随你。”唐曦耸了耸肩。
两人躲开前台值班护士的视线,溜进了住院大楼。
“电梯在23楼。”程一航提醒。
“嗯。”唐曦知道目前23楼只有夏爽和裴清致,而夏总雷厉风行地办了出院,按理来说,电梯应该是在一楼的。医生不用这部电梯,虽然也不排除裴家其他人刚来,但这个时间点,上去了没有下来,总让人莫名在意。
“怎么办?”程一航问道。
如果23楼真有不怀好意的人,那电梯一动,就是给他们提醒了。
“你想爬楼梯吗?”唐曦一脸疑惑地看他。
唐曦隔着车窗看着他走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你得的不是白血病,是尿毒症,所以你需要的不是骨髓,而是肾移植。”
“那又怎么样?”唐振英毫不心虚,“隐瞒病情不算是罪过吧?我也不过是怕老婆孩子知道了,整天忧心忡忡罢了。”
“唐晶来找我,希望我跟你做配型。”唐曦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晶晶自作主张,虽然她有心,可最终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逼着你捐肾。”唐振英说道。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唐曦欣然道。
“……”唐振英想砸东西。
什么叫自知之明?
“好了,我们话回正题。”唐曦继续说道,“亲子鉴定已经说明了,我不是你丢的女儿,那么,唐先生为什么不去寻找亲女,反而一直跟我纠缠不休?”
“是你做手脚更改了亲子鉴定。”唐振英咬牙。
“亲子鉴定是法院的人去做的,别说我一个刚到江南市没几个月的学生没那个门路,就算楚离也做不到好吗?”唐曦叹了口气,不等他说话,立即接了下去,“倒是唐先生,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认为亲子坚定有假?明明找错人了的可能性大得多,不是吗?”
楚离双手插在口袋里,没人看见,他左右手各握着一把枪。
苏凰飘在他身侧,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猛然间,河面上开始荡起大大小小的漩涡,慢慢的,漩涡开始互相吞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甚至被抽空了河水,露出河底的淤泥。
“轰~~~”
一条黑影和一团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几乎同时破水而出。
“来了。”苏凰的指甲紧紧扣住了河岸的护栏。
“呯!”枪响。
楚离扣动扳机的一瞬,想的是回头大概又得写检讨了,谭局得气死。
就算是警察,也不是能随便开枪的,除非是营救行动迫不得己——就那还得被审查好几次呢。何况他现在这样,不仅没有鸣枪示警,甚至连对方是什么人、算不算犯罪嫌疑人都不确定。
一团血花在黑衣人腿上爆开,只听一声压抑的惨叫,他狼狈地扑进距离对岸不到一米的水里,奋力划拉几下,抓住了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