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是跟领导来“见长辈”的, 出发点与帅宁相似。两个人都“公私分明”, 高兴劲儿先存着蓄势待发,专心从事交际场上的应酬。
帅宁还有意冷落他, 专注结交与之同来的官员们,没跟他搭过一句话。
卢平清楚她事业优先的作风,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与她热络。可被她长时间忽视, 感官莫名出现小裂缝, 总有些微的不快和猜疑渗出来。
她一贯以花心大小姐形象示人,没准也储备了三千男佳丽,虽然说过他比较“特别”, 但谁知道那是不是逢场作戏的蜜语。也许这段时间她已另觅新欢,去找其他“特殊情人”左拥右抱。就算没有,以她的个性也做不到“非卿莫属”,对方长期没动静, 多半也就淡了。
这些遐想是卢平思绪里的偷渡者,扰乱了心境内的治安。上次别后他有想过联系帅宁,可总被复杂的顾虑阻碍。
都怪这女人不走寻常路线, 如果能有普通女人三分之一的矜持,他们完全可以在有礼有节的交往中相互了解, 再视情况循序渐进发展关系。可是她过早暴露欲望,撕破了礼仪面纱, 这时他进一步就等同于引诱,然后再拒绝那种事,难免不被理解成虚伪。故而只得处于守势, 在束缚中寻找机遇。
今天机会来了,她却表现冷淡,估计已将他的被动当成高傲,打消了欲念。
强大的理性思维能帮助他找到胡思乱想的根源,现在他已明确对她的感情,正在进行风险评估,假如她已淡化,那他也不能再纠结作废的问题了。
马列主义者擅长发挥主观能动性,稍后他借机进行了一次试探。5点半,主人家要开饭了,请久坐的客人们到小区花园里散步。
此地是老干部休养中心,地盘宽敞,绿化丰富,老领导家的小洋房和主干道间连着一条曲折花、径,两旁长满一米多高的“无尽夏”绣球花,紫蓝色的花球依然繁茂,正如它的名字,将夏意牢牢固定在初秋的园林里。
一行人步速有快慢,卢平渐渐落在了后头,这是个圈套,馋猫瞧见无人看守的鱼总会前来偷嘴,倘若帅宁仍有意与他,自会抓住时机。
小心机又得逞了,当他彻底落单,那女人忽然从身后钻出来轻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照面,卢平不由得欢笑盈面,明白他先前的疑虑都是多余的。
“卢书记,你怎么不去和邹老套近乎,他门生满天下,得到他的赏识对前途大有帮助啊。”
帅宁旁观多时,卢平在老领导前表现得恭敬稳重,没流露丝毫攀附的企图,姿态比带来他的那几个官员好看。
凡在官场得势的,第一凭能力,第二会钻营,还有一种凭家世,这三类人面对上级领导态度大相径庭。她越比较越肯定卢平属于第三种,论背景没准比邹老还厉害。
卢平照旧闪避有关禁忌的话题,笑着打马虎眼:“邹老和蒋副市长唐厅长在谈工作,我在旁边待着不大好。”,又认真请求:“待会儿可别再当着大伙儿叫我卢书记了,今天到场的有省委书记、市委书记,您叫我书记,又该怎么称呼他们呢?”
帅宁大乐:“你还挺会避讳啊,行,我听你的。但你也别‘您您您’的,看我现在跟你讲话都随意了。”
“好吧。”
卢平笑得腼腆开心,生动的表情勾起肉食女胃口,她压低音量挑逗:“你不会在这儿待很久吧?吃了饭就走?”
卢平领会其意,含糊答道:“我是跟蒋副市长他们来的,行动得和他们保持一致。”
“我看他们不会久留,你之后还要跟他们去办事吗?”
“那倒不会,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从这儿告辞后我就直接回鹊州了。”
“你坐专车来的?”
“没有,今天是私人拜访,开公家的车不大好。”
现今政府对公务用车管理严格,鼓励公职人员相互监督举报,卢平这种爱惜羽毛的人自会以身作则,今天出门先乘巴士再转地铁,并打算原路返回。
他的话无疑在给投机分子喂食粮,帅宁故作惊喜道:“我也要回鹊州,正好送你一程,待会儿你坐我的车走吧。”
“方便吗?”
“都说顺路啦,不过我要回酒店取些东西,你不赶时间的话就先陪我走一趟。”
面对猴急的暗示,卢平犹豫了两秒,他不会轻易违背原则,但这次拒绝得讲究方式方法,先照顾她面子,再静观其变。
“我今天倒没什么要紧的事,你慢慢来,不用急。”
他一语双关,惹得帅宁暗中笑骂,之后躲到没人的地方向崔明智下指令。
“我要带卢平回酒店,先让谢师傅下班,等下你开车来接我们,后面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