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成荫, 葱茏静谧,父子二人踏过了那白整的石板,进入了界中。
众目睽睽下, 卿澜兮眼露不悦, 他一向知晓父亲以礼待人,但怎地什么人都要独见?还要用界罩住,使人看不到界中景?
而灵界之中, 卿禹之、宛陵霄静默以对,已是良久。
卿禹之紧紧捏着剑鞘, 也紧紧盯着眼前的宛陵霄, 那紧扣的关节已暴露了他内心情绪。
等了许久,他才低声喊道:“……霄儿。”
只此一句,宛陵霄眸色微动, 却未回应。
卿禹之像是知道早会如此, 便苦笑:“霄儿……你可知, 这数年来, 爹爹一直在寻你。”
“……”宛陵霄自是知道。
卿禹之数年来,来西岭找过他,也朝他写过信,只不过他从未予回音。
“你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与爹爹说话了?”
“……”
沉默如刺。
卿禹之红了眼。
宛陵霄抬眸, 只见他的父亲面白如玉, 面庞上布满细纹, 与离别时比已陌生了许多。
他蹙眉, 淡声道:“我和南陵卿家之人, 没什么话可说。”
“霄儿……”卿禹之苦笑。
宛陵霄别开头, 盯着那四下的花草。
父子之间, 可谓好生尴尬。
却听卿禹之又小心试探道:“那霄儿此次,为何前来明月台?”
宛陵霄凝眉,本不想与卿禹之多说,但想到如今西岭情势,扭头冷声道:“黄金台,将夺长生剑。南陵卿家,最好小心着。”
卿禹之闻言,眼中顿时散出光:“霄儿是记挂着……”
“不。我只是为了保西岭。”
卿禹之眸光一暗。
二人再次陷入温吞的沉默。
实际上,在宛陵霄少时,即父子关系还未破裂时,二人一旦在一处,便是几乎是无话不谈。
而或许正是因为那曾经拥有的亲近,如今的沉默仿若变成了一把刀,同时割着二人。
宛陵霄手指收拢,只觉得这一切折磨得他要发狂。
按理说,他本一刻也不想与这位曾经的亲人多待。
但想到褚菁遥的危局,也想到与他相关的过去,再沉眸,他脸上不见任何情绪,开口了:“过去之事,不必提了。如今,大人身为卿家家主,当带我进卿府和卫府寻一人。那人我查出,是将对卿家、长生剑不利的关键人物。”
卿禹之抬眸,深深地看着宛陵霄,才问:“那人是何人?”
宛陵霄想了想,便把奚沉之的大概模样和力量特点,那人过去如何要杀他,又如何联络褚菁遥告知明月台之难的事修饰着告知了卿禹之。
“好,好,爹这就带你去找。”
“那出去吧。”宛陵霄并不想与卿禹之独处。
“那姑娘是何人?”却听卿禹之问。
“姑娘?”宛陵霄反应了一瞬,才明白卿禹之在指褚菁遥。
“……并不是熟悉之人。她不值得信。”
虽然,宛陵霄和褚菁遥关系有所缓和,但她那喜怒无常、两面三刀的性子他是熟知的。若是说熟,恐怕卿禹之能被褚菁遥卖了还帮她数钱。
而出界前,宛陵霄犹豫一番,又召出玉笥,放到了卿禹之面前:
“收回去吧。不必再送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