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孟瑶介绍,照片里的“程丽秋”在南山市儿童福利院工作了近三年时间,从2004年夏直到2007年春。果然,用电脑登录福利院官网,历史动态一栏中可以找到更多照片。
“欢度中秋,联欢会上程丽秋老师献唱一曲,赢得满堂彩”
“海外同行莅临我院交流,程丽秋老师介绍餐食标准”
“我院年终评比,程丽秋等五人获得先进个人荣誉”
童维嘉仔细端详每一张照片上的“程丽秋”,再与记忆中那具苍白冰冷的女尸对比,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判断出错了。
技术室里,法医老张扫了一眼便把照片丢还给童维嘉。
“五官脸型有点儿像,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你不会是脸盲吧?干咱们这行脸盲可不行。”
“你才脸盲呢,只是跟你确认一下!”她不服气地说。
老张打开电脑,调出他做尸检时拍的照片,与福利院女孩对照。两名女子脸型轮廓相似,但细看仍能发现许多不同。比如福利院女孩眼眸是纯黑的,但死者的更接近于深棕色。此外,死者的鼻翼宽度明显更窄一些,鼻梁也更高一点儿。
“最明显的差别在耳朵,死者的耳朵很顺贴,耳垂较大;但照片上的女子,耳朵有一点点招风,耳垂也很小。不过女孩子嘛,小心一点儿,靠发型遮住了也可以蒙混过去。”
“还有吗?”
“最明显的还有肤质。死者长年酗酒,有重度的酒精性肝硬化,生活肯定也晨昏颠倒不规律,所以肤色黯淡、毛孔粗大、橘皮组织一片一片的……但这照片上的人呢,虽然岁数到了也有细纹吧,但保养得不错,光滑细腻,一看就是生活挺规律挺讲究的。”
老人总说,耳朵大有福,然而有福的程丽秋却死于非命。死了也就罢了,名字和身份还被人盗用。只是不知道盗用她名字身份的人,是否与她的死有关?
另一个问题更让童维嘉百思不得其解——福利院的工作日志与死者大学时悔过书的笔迹一致,也与地下室墙上的厌世留言字迹一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是冒充者刻意模仿的话,那么这家伙一定与死者非常熟悉才有可能——可话说回来,她又有什么必要在工作日志这样无关紧要的地方模仿别人的笔迹?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趟南山。”
听完徒弟介绍的新发现,罗忠平随手把那份白队签字的结案报告扔进了垃圾桶。他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兴奋。
南山市距离中州不太远,不到两百公里的路程,走高速向东南方向两个小时就到。南山儿童福利院位于市区西南郊外,一处风景优美的山谷中。
女孩孟瑶一路与两位刑警同行,她全程抱着黄色缎布包裹的骨灰盒。童维嘉曾想告诉她真相,但被老罗阻止了,无论是为她的情绪还是为案件的调查,这时候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暂且还是叫福利院的这个冒牌货为打引号的“程老师”吧。根据工作日志的记载,在福利院工作的近三年中,她一直属于育教部,每一天都过得忙碌而充实。
早上6点半就要督促所有学龄孩子起床、洗漱、吃早餐,检查所有孩子的铺位,确认没有违禁物品;8点开早会,9点准时给学龄前孩子上早教课,语言、认数、画画、音乐和舞蹈,穿插两次喝水和上厕所时间。午饭不晚于11点半,饭后两个小时的午休也是老师可以稍稍喘口气的时候。根据季节不同,下午的活动在2点半或者3点开始。天气好的话,会带着孩子们在院里活动,有时也会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将他们带去后山坡种树、挖野菜、捉蚯蚓;天气不好的话,就在活动室里讲故事、做游戏。5点过后,院外上学的大孩子们陆续回来,根据年龄分批吃晚饭,7点准时看《新闻联播》,然后监督大孩子们做作业,帮小孩子们洗澡。一个小时的晚间娱乐后,学龄前孩子于9点半准时上床,有作业功课的大孩子允许亮灯到10点半甚至11点,但无论如何不能超过11点。所有孩子就寝后,当班的老师、阿姨和医务、后勤等部门的负责人开晚会,总结一天的工作并撰写工作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