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五个人

鬼吹灯 天下霸唱 3835 字 1个月前

这一眼出乎意料,好似一个霹雳空中过,眼瞅着那鬼火般的光芒从上至下移将过来,我蹬着烟道内壁的双脚一滑,身体失去支撑立时下坠。我心中十分清楚掉进烟道底部的炉膛内定然无幸,就算是不当场摔死,也会跌得筋断骨折。可我并没有料到,焚化炉的烟囱里气流久积,烟道又极为狭窄,所以身体下坠的速度竟会极慢,好似身在云端。

胖子正好守在二楼烟道口,等着我上去之后的信号,虽然烟道内黑咕隆咚,但他听声音就知道我失手了,赶紧把手伸进烟道内乱抓,我的后背对着他,被他揪住衣领扯了回来。

二楼的烟道疏通口更窄,在铁盖子外边还有砖泥洋灰,我的脑袋在墙角上撞了一下,混乱中也没觉出疼来。我不是胖子那种老虎撵到脚后跟了,还有心思看看是雌是雄的人,心知不妙,一秒钟也没多耽搁,加上胖子的拖拽,倒着爬回了烟道疏通口,反手将铁盖关上。黑暗中就听烟道里有个铁锤般的东西狠狠撞在了盖子上,发出嗡嗡的回响。

听上去好像在烟道顶有个什么东西,被我用刀鞘刮煤灰的声音惊动了,竟然钻进烟道内部。那物在烟道疏通口外边撞了几撞,便寂然无声了。我和其余三人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刚才要不是胖子见机得快,我一旦掉进焚尸炉里,就算没摔伤,现在也被烟道里那个东西叼去了。那鬼火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丁思甜想看看我有没有受伤,又划亮了一根火柴。我见火光一亮,赶紧一口气将火柴吹灭:“我蹭了一身煤灰油膏,你想把我点了天灯啊?”说着话时觉得脸上黏黏腻腻的,大概是脑袋被撞破了流出血来,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让丁思甜找块手帕先给我包扎起来。

老羊皮对我说:“不叫你娃把那黑洞洞来爬,你娃偏要把那黑洞洞来爬,多亏了你娃命大,你娃这是有造化啊。”

胖子对老羊皮说:“有什么造化?刚才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他拽回来,从此以后革命队伍里,就没他胡八一这么一号人物了。”

我说同志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就别倒老账吃老本了,虽然说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但是这烟道里的东西,我估计不是善主儿。从烟道出去肯定是没指望了,但是咱们坚决不能灰心沮丧,照我看一计不成,咱就再施一计,只有摸黑进地下室了。下面情况不明,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以不变应万变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要提前作好“车马炮临门,瘸子爬山步步难”的思想准备。

楼道里漆黑一片,没有灯烛真是寸步难行,但我们无论如何都舍不得用剩下的火柴了。那时候人人都穷,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烧衣服照明,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外边的光亮,好在是在楼房内部,摸着墙壁和楼梯的栏杆往地下室走还算行得通。

四人一步步蹭到了楼梯的尽头,再也没有向下的楼梯口了,我这才让丁思甜划根火柴看看地形。这幢楼房的地下,果然是焚尸间,我们身前就有几辆推死尸的滑车,几个用来摆放消毒除尸臭用品的柜子,柜边白森森的墙壁上,挂着两套类似防化服的装备,可能是这里的烧尸工所穿,墙边是巨大的炉膛,两道冰冷的铸铁膛门紧紧关着。底层的空间极大,刚到焚尸炉边,一根火柴便已经燃成了灰烬,我们甚至没来得及看焚尸间中有没有什么未被销毁的遇难者遗体。

焚化间中既静且冷,空气仿佛都结冰了,身处这种阴森冰冷的环境,我们心里都是七上八下。丁思甜扯着我的衣袖问:“听我舅舅讲以前在山西打鬼子的事,鬼子杀了老百姓要么不埋,要么埋进土坑里,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里的日本鬼子,杀了人之后还要用炉子把尸体烧成灰烬?”

我被她一问,心想女的就是好奇心强,甭管什么都要刨根问底儿,就随口答道:“这还用问吗?鬼子肯定是想毁尸灭迹。你舅在山西当过八路啊?这件事倒没听你提起过。”但转念一想,不对,始终没想到这一层:听说小鬼子最是抠门,吃饭都舍不得用大碗,耗费人力物力在这荒郊野岭造个秘密焚尸炉似乎没有任何必要。如果不需要毁尸灭迹,为什么要焚化尸体呢?除非是有些尸体……

我想很可能这百眼窟发生过什么要命的事情,是鼠疫吗?不太像。那召唤千年亡魂的壁画,从兴安岭运来的古老铜箱,还有日军什么给水部队建造的秘密焚尸炉,这些不可思议的事件背后存在着什么联系吗?这里的人都哪去了?是战败时投降了,被苏军消灭了,还是像那群牧牛和野雁一样都失踪了?那个无形无影能够吞噬生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与地穴壁画中的龙形黑影是一回事吗?地穴中埋的石头又有何用?壁画中的女尸被日本人挖走了吗?又是谁在外边把楼门的铁闸关闭,想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用砖头封闭的房间,那道只能从外面开启的闸门……疑问实在太多了,可这些事情单凭想象是完全猜测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