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一下。”(撒红包包)◎
20
“金丹期的雷劫很小。”
“只是结婴天雷的九分之一, 不用怕。”
顾写尘平静地看着霜淩,她体质特异,经脉坚韧宽阔非常人能及, 区区金丹雷劫,并不困难。
于是他十分平静地安慰霜淩。
只不过,此人是试图用自己的经验来安慰别人:
“我降生那日都没有因雷劫而死亡, 你也不会有事。”
“?”霜淩哆哆嗦嗦地看着头顶的浓云,再看看眼前这个落地金丹的挂比, 心里潸然泪下:你出生就是变态, 谁能和你比啊!
恭喜, 恭喜我在大一的年纪达到了顾写尘出生时的水平,我真是羡慕我自己。哈哈。
霜淩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被剑尊带着在九洲英杰面前装了多大一个逼。
更不知道外边的世界也会因为她而破防。
她只能抓紧时间安慰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这道雷, 自己悄悄叨叨:
“没事的, 没事的。”
“虽然没被雷劈过, 但是说不定感觉就像蚊子撞上电蚊拍,像神奇宝贝被十万伏特的感觉呢。”
“皮卡丘, 皮卡——啾——”
顾写尘:?
“凝神,聚气。”他半阖着目光安慰她。
“金丹只是起点, 等你飞升之日,将会有万倍于此的雷劫。”
霜淩捂住耳朵:说得太好了,下次不要再说了。
这种话难道我听了会高兴吗, 啊!啊!
雷电火花开始往下探出,苍穹上云层构筑的神情越发肃穆威严,像是天道在考验逆天越阶而上的凡人, 修者仿佛那样渺小, 胸中溢满对大自然的原始敬畏。
一道雷尚且如此, 那到顾写尘这个修为水平至少已经经历过九万道雷劫,他、他、他竟然还没有外焦里嫩?
霜淩看着顾写尘雷光中闭目,如寒木松柏一般的侧影,问,“那你每次都不害怕吗?”
“不。”
逼王发言后,在霜淩羡慕的眼神中,顾写尘淡淡地说,“怕。”
“??”
“雷,是我唯一畏惧之物。”他说。
霜淩呆呆地看着他,有一瞬竟忘了头顶的惊雷。青光撕破长空,那人冰冷清俊的眉目被电紫明光镀上浅浅金边。
他并未有任何畏惧之色,可霜淩却想起了那些流传九洲的事迹之中,有关顾写尘金丹时的种种传说…
雷劫,好像的确是剑尊飞升大道上唯一的劫。
因为在他出世那日,他母亲是真的想让他被雷劈死的。
书中大男主对顾写尘的身世有诸多口述,在提起顾写尘时,男主总是用一种怀念和惋惜的语气,惋惜他的夭折,心痛他的身世。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九洲剑尊顾写尘来历不明,资质却远超仙洲史上任何大能,无人知晓他的天赋到底从何传承而来。
他生来不知父亲是谁,母亲更是一个不曾接触过仙人的浣衣村妇。所以他原本只有单名一个濯字。
因为是村妇,所以不知道顾写尘落地金丹,不知道那是天纵奇才引来了雷劫。
她以为他是不祥孽子,出生便带来灾祸,于是将刚出生的幼婴留在了天雷之中。
可他不死,不灭,不哭。
不弃自我,金丹始成。
从此,九洲第一神话,开始转动。
这一刻,群山簇拥顾写尘清冷的身影,霜淩忽然想起了他的道号,淞阳——冰冻之日。
她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这是“轻轻松松日太阳”的意思,这一刻却莫名无师自通地读懂了这两个字。
冰冻之日,看似深寒冻结不灭,内里却是一捧炽热流金。
“那…那你躲远点吧。”霜淩叹了口气。
她老实巴交地翻身坐起,像模像样地打坐好,双手规矩地放在膝头。
谁都有害怕的东西,她有,顾写尘也可以有。
“待会别劈到你啦。”
她声音干干净净散落在风云中。
顾写尘清冷的目光微微一顿,眼底映出她完整的身形,纤薄却盈韧。然后长睫覆下,半阖,在眼尾垂落成阴影。
“轰隆——!”
天雷动。
风也动。
还有什么在动。他不清楚。
可能是他的修为在动吧。
雷光落下,霜淩慷慨就义,眼角含着热泪在心中呐喊:
老天爷——我善哪——
然而化神的剑气悄无声息掠阵在她四周,像一筑天然围墙。
当一个天才遇见他真正意义上认可的另一个天才。
他稳稳地圈起那光芒加身的少女,冰蓝流光如织,藏好她被天光映亮一瞬的容颜,和她尚不自知的天资。
…
坤仑山门前,长余三千尺的乾璃镜图展开,准备映画接下来的大猎景象。
巨石青玉雕龙的城楼之上,各洲携弟子而来的大能列席观看。
每年坤仑山猎到来的都是九洲少年豪杰,目的就是在仙盟盛会之前展示一洲实力,暗暗较劲。
其中其实不乏金丹期的弟子,但即便是仙门世家子弟也无不是经年苦修而成,毕竟剑尊那样的天才只有一个,岁禄少宗主顾莨十年结丹者便已是天资出众。
如今竟有三日结丹之人!
顾年现在就是无比后悔自己说出霜淩三日前对战还是筑基的事,现在所有人都在谈论她的天资,下一步就能问出他当日岁禄大比上被霜淩一剑击飞的往事,将他反复鞭尸。
但那天他只是没准备好而已,他的持剑礼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那都是偷袭。
山外城楼台上,各洲大能同样在低语交谈。
“三日,后生可畏,岁禄剑宗竟出了第二个这样的天才?”
“不知她是何模样?”
“嘘,来了来了!”
“顾少尊——”
“许久不见,少尊。”
月白衣袍在空气中轻轻荡开衣角,转瞬之间,负剑之人便落座城楼之上,威压缓缓漾出一圈波纹,众人精神一震。
他实在比其他人年轻很多。
圆融强大的内力,运转自如,丝毫不见折损。
娘的,龙城少主假传消息!
坎水洲的信誉即刻下跌。
当然,就算整个修仙界再怎么知道剑尊是个恐怖的修炼奇才,也想不到龙成珏这次真的被冤枉了。
此刻座上,按上下洲界之分,分别坐着主家坤地颜家的人,王次女并未出席,此外就是艮山岁禄剑尊及几位长老,还有巽风叶家,震雷祝氏,以及虽不能代表圣洲但拥有帝姓的小王爷君不忍。
众洲荟聚一起,哪怕是修界大能们也免不了心中的八卦,比如在顾写尘落座之前,他们表面上仙风道骨,实则一直默默传音:
顾沉商和顾夜宁到底什么关系,他俩有没有血缘关系?君不忍的小姨母解除了和岁禄的婚约,之后要重新选谁?还有听说圣洲帝主今年要选后,将是哪一洲的美人?……
君不忍在座上抓耳挠腮,翘首盼望,等顾写尘一落座就伸着脖子问他:“顾少尊,你带的那弟子呢?”
“怎么没看见她?”
“她今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顾写尘抬起眼睛,清冷锋锐的眼尾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四下皆寂。
君不忍哆嗦了一下,不知道剑尊为什么不高兴,但是他很轻易地就想起了被一剑埋进土地的感觉。他开朗地哆嗦着摸了摸自己鬓发,转头乐呵呵若无其事地找别人聊天。
他旁边正好是巽风叶家的师伯,君不忍指着乾璃镜图,毫无眼力价地问:“哎!我看叶少主怎么也在里边啊,他和我一个辈分的,怎么也能参加坤仑山猎?”
不提还好,这一提,叶家师伯吹胡子瞪眼,端茶的手怒得发抖。
然而碍于君不忍的帝姓,更碍于旁边那个清冷不语的白衣男人,最后勉强忍下。
——还能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多年前被剑尊打得道心破灭,直接从元婴退回金丹了!人也越发内向了!
顾写尘目光清冷,“。”
眉目半阖思索,再睁开,谁?
九洲之内,打过太多,记不得。
叶家长辈:“……”捏着茶杯的手用力,敢怒不敢言。
君不忍一脸尴尬又羡慕地转回了身,还是看看今日猎比,自己找霜淩仙子吧。
顾写尘的目光淡淡地扫像乾璃镜图。
精准落点。
…
此刻。
霜淩正顶着一头炸毛,苟在人群后边。
谁说金丹的雷不疼的?谁!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被电疗了一顿,从此再也不会有网瘾了!
发顶的毛被雷劈得嘟噜起来,她体内的热意在丹田处缓缓凝结成一团气,胀胀的。
顾写尘说她刚刚结丹,境界还不稳,建议她在山里打一只九阶仙兽巩固一下。
是人吗!
是人话吗!!
霜淩打定主意,缩起脖子,面纱紧扣。
她又不是来拿第一出风头的!霜淩被雷劈得头脑异常清醒,她这辈子吃的最大苦是需要追赶顾写尘的修为,又不是让她追赶他的装逼!
于是霜淩苟苟祟祟,坚决不出风头。
坤仑山前,龙吟虎吼长啸而起,坤地上空重现晴天。
在轰隆的嗡鸣声中,附着王印的三山大阵缓缓开启,一时之间,流水飞瀑之声倾泻而出,无数仙草妖兽隐匿其中,沛然灵气汹涌四溢,雁鸟飞掠长空——
坤仑山门,开了。
青紫的云雾腾起,浩浩荡荡的各洲弟子涌入其中。
坤仑山猎是给年轻一辈历练之用,凡入山弟子皆排入乾璃镜图上的名次,以狩猎妖丹仙草的数目为计,是一个代表自洲一战声名的好机会。
每年坤仑山猎都会有一个天狩靶,能猎得天狩靶的弟子,将得到坤地王族的奖励,并且能够在仙盟大会之时被邀请入乾天圣洲,得到无上的荣幸。
坤地王族富庶,坐拥仙洲最广的山脉,才能年年开得起这样的盛事。当然,既然已经如此无私,那各洲弟子一入坤仑山猎便是各凭本事伤亡自负,即便出现任何团体造势、打杂抢烧、夺宝越货的行为,除非有意外险情,各洲长辈不得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