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四处种着长青松, 挺拔地矗立在淡蓝天穹之下。
沿着两侧开满鲜花的石阶,顾南和顾颖文来到第三层——司韵墓碑前。
铅灰色的石碑中央贴着四四方方的照片,照片里面的人气质清丽, 五官标致。
顾南跟她很像,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顾颖文将白菊放在一侧, 伸手掸了掸碑沿的细小灰尘, “几年没来怎么还是那么美啊。”
顾南抚摸上照片, “而且再也不用担心会老啦。”
顾颖文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 去下面等着。
脚步声渐渐远去, 顾南掏出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拭起石碑来。
“妈妈我要走啦, 你会怪我吗?”
“肯定不会吧?”
“以前小时侯你总带我出去玩,还说要带我走遍世界。”顾南笑容浅浅, “现在我打算一个人去,是不是很勇敢啊。”
“你不要担心呀,就是出门玩玩。”哪怕司韵离世多年, 顾南只要来到这里都是报喜不报忧, “妈妈, 我或许会走遍很多地方, 也或许找到非常喜欢的地方会长久停留。”
“你在这里好好的,想我的话就给我托梦呀,我会偷偷哦不,那我就会回来的。”
石碑已经擦得一尘不染, 顾南倚靠坐在一侧,望着漫山遍野的青绿说。
“我会很想你的, 很想很想的。”
隔了会儿,他又轻轻呢喃, “哥哥们都对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妈妈,也保佑他们吧,求求你啦。”
好无厘头。
说完顾南自己都笑了,不好意思地揉着鼻头。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又不笑了。
其实他已经在控制了,只是怎么也控制不了如喷泉一样翻滚的苦涩。
没过几秒,他捂着脸小声哭起来。
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为什么会痛苦,没有跟谁在一起过,不知道原来这样辛苦。
也有很多不想要的东西,例如强势的控制,例如说一不二的决定。
或许从一开始跟顾西洲在一起就是错的,毕竟他们的行为本就不为世人允许。
所以顾南不敢告诉司韵,司韵会不会骂他疯了,骂他怎么能违背道德喜欢哥哥?
阳光轮转,小花靠在他裤腿轻轻拂动。
好像在说:
“没关系的呀,行走在人世间,谁不是俗人一个呀?”
顾南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哭了,擦干眼泪吸吸鼻子从地上爬起来,小声说:“妈妈,我要走了,你好好的。”
他最后留恋地抚摸着司韵的照片,在石碑一角落下轻柔一吻。
“再见妈妈。”
顾颖文等在台阶,见他下来了然地摸了他的头,语气怜惜,“还以为西洲开玩笑的……从前陪你来都没哭过。”
“没事。”顾南很坚强,默默回忘了眼,“就是不知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了。”
顾颖文安抚地揽着他肩,朝下走,“想回来就给姑姑打电话,我保证安排得不留痕迹。”
“只是宝宝啊,你去的地方连姑姑也不说嘛,我好伤心啊。”
“不是不相信你,我想一个人生活,我——”
“好好好,知道啦。”顾颖文不在乎,“那姑姑该怎么确认你的安全呢。”
“我给你寄明信片?”顾南红着眼睛说,“或者打电话发邮件。”
“行吧,说不定未来有一天我们会偶遇呢?”顾颖文看得开,“反正出去多玩玩,多谈几段恋爱吧!”
哪里还会谈恋爱,顾南苦笑,“不谈了。”
“怎么啦,这世上比西洲屹为那俩小子好的多了去了。”顾颖文说,“好好玩儿好好生活,哎呀反正谈不谈恋爱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活得开心快乐,那种感觉非常舒适,你一定会明白的。”
台阶尽头等着四名保镖,见他们回来让开一条道。
话题适时中止。
顾南跟着顾颖文重新坐上柯尼塞格,前往市中心某家法餐厅吃午饭。
餐厅是独栋小洋房,实行会员制,一天只接待一桌。
两人刚下车,保镖已经围着小洋房确认有多少个出入口。
顾颖文嘭地摔关上车门,相当不满道:“你们在这儿踩点呢。”
这是照例检查,保镖们假装听不见。
顾颖文气个半死,“别找了,只有这一个出口。”
查找半天,确实只有一个出入口,现在已经不存在安全隐患,所以保镖只守着门口不进餐厅打扰。
进去之前,顾南对他们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