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明……
宋司于梦中听见海浪的声音, 悠远温柔,就荡在他的枕边。
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远古神明的呼唤……他在梦里莫名其妙地想。
他在这样的声音中迟钝地睁开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像经历了严重的宿醉。有人在摆弄他的手掌,他缓缓看过去, 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全副武装的医生, 正在全神贯注地尝试将针头推进血管里。
“这……什么?”宋司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缩。
医生被惊得几乎跳起来,却反而把头压得更低,用力摁住宋司的手臂,迅速将针头扎进静脉里,用医用胶布固定住。
宋司尝试从床上起来, 四肢软得使不上劲。医生谨慎地瞥了他一眼, 什么也没说地转身出去了。
记忆有明显的断层,宋司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连接上,上一个画面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正中间,直升机正呼呼作响, 他正看着某个高处, 试图开口说话……
他很快意识到,断层不是因为昏迷, 而是被另一个人格夺走了控制权。
这里也不是什么医院, 大概率是被绑架后的未知组织据点。
宋司轻微□□,单手按住太阳穴。脑袋痛到要炸开,陌生劫匪的入侵像是催化剂, 明显加剧了他的分裂。
他居然感觉到了“蝶”的存在。
一直以来, “它”从不主动显露, 大部分时间毫无存在感地待在宋司脑中。但此时——说得夸张一点——大脑仿佛怀孕了, 他能够感知另一个“生命”的心跳、呼吸和简单的情绪, 它现在心情不错。
宋司有片刻的慌乱,又控制自己镇定下来。
从服用宁海药开始,他已经下好赌注,理应平静地接受所有可能性。
比起双生蝶,现在的处境也许更加麻烦……他重新开始打量这个房间,四面封闭,没有窗户,门是铁做的,隔音性能非常好,安静到让人耳鸣。
苏醒时的海浪声是哪来的,是他的梦境吗?
宋司勉强撑起身体,伸手想去拔手上的针头,伸到一半又突然停住。
吊瓶里装的是淡琥珀色的液体,在未知的环境注射未知药品是高危行为,他明知道这一点,却莫名有种渴望,渴望那些液体能全部流进血管里,类似于动用能力后对冰淇淋的渴望。
手不受控制地慢慢往回缩,几秒后,宋司咬紧牙,粗暴地扯掉了手上的针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嘀嘀嘀地警报声响起,声音来源在门外。宋司抬头去看,金属做的门居然在慢慢变透明,有人正站在外面看他,是个女人。
女人穿着跟刚才的医生一样的白大褂,长头发,留着刘海,用一种虔诚的、又带着恐惧和憎恶的眼神“望着”宋司。
准确来说,她是低着头的,并没有与他对视。但宋司却清楚地察觉到她的“目光”。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与另一个人低声说着什么。移动的时候,她的刘海往两侧轻动,露出额头上一闪而过的第三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