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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
季节看上去是在冬天, 街上还有没有化完的雪,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这条僻静的小巷中没有行人车辆,放眼望去, 只有一个穿着呢大衣的年轻男人在扫雪。他做得非常认真,头也不抬地把几大块积雪漂亮地堆进排水渠里, 这么冷的天气, 他的额头已经冒起微微的白色的热气。
他清扫的是一家私人心理诊所的门店口,诊所看上去又小又旧,牌匾上就写了“心理诊所”四个字,关于医生姓甚名谁、擅长什么领域丝毫不提,现在大约已经到中午了, 诊所的卷闸门依然关着, 看上去今天都没有要开店的意愿。
男人把最后一铲雪铲进排水渠里的时候,小巷的另一头终于有人来了。
人还没走近,扫雪的已经丢下铲子,大步走过去, 笑着道:“宋老师。”
来的人是宋司。
宋司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一件蓝色的长羽绒服里,太阳底下皮肤白得仿佛半透明一般, 神色有些惫懒, 似乎还没有睡醒。
他看看表,十一点,于是懒懒地开口问:“第四节 课不上了?”
“不上了, ”年轻男人笑, “说好去看电影的, 我连下午的课也一起翘了。走, 我上周刚发现了一家好吃的火锅店, 先去吃饭。”
宋司皱眉,盯着他看了几秒,大约在酝酿情绪,男人有恃无恐,迎着他的目光一脸坦然。
“吴金,我可提醒你,下周就是……”
“资格证考试,我记着呢,”吴金把他的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你当年考了多少分?我会比你更高。”
宋司嗤笑一声,任由他拉着往前走,道:“口气倒不小,这么有信心?”
“对你的教学水平有信心,”吴金弯着眼角,跟任何一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你教了我十多年,还不够拿个从业资格吗?”
宋司也笑了笑,不知道想起什么,没有接话,一时间陷入沉默。吴金侧头打量他,换话题道:“开车去吧,我来开。你脸都冻青了。”
宋司把车钥匙丢给他。
工作日的中午,学生党忙着上课,上班族忙着上班,有时间悠哉吃火锅的人不多。他们占了二楼靠窗的最佳视野位,点了一大堆肉菜。宋司已经脱掉他的羽绒服,里面只剩下一件白色的毛衣,人一下子显得更年轻,怎么看都和还在念大学的吴金岁数差不多。
辣锅太辣,他额头冒汗地低头吃青菜,对面的吴金正看着他。
“宋老师。”
宋司抬头,鼻尖带着汗珠,嘴唇通红,“嗯?”了一声,吴金替他倒了一杯冰梅汁,道:“这么多年了,你似乎跟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个样,眼角一根皱纹都没长。”
他用的是玩笑的语气,宋司也当玩笑听着:“少拍马屁,这个月生活费用完了?”
“没有,只是突然有感慨,”吴金把手伸过去,摸了摸宋司放在桌边的右手大拇指甲,“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是什么感觉吗?”
宋司当然知道是什么感觉,他曾对小吴金的所有心理活动了如指掌,所以一直以来都很避讳聊这个话题。但今天很难得,他没由来地想破例,听他亲口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