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的雨像是已经停了。山洞里滴滴答答的,应当是水顺着石头流下来的声音。
“怀玉……”
“怀玉你醒醒。”
景霖迷糊地睁开眼。
眼前似乎模糊过去了一个人影。
他闭上眼,呼吸了几口气,复又睁开眼。
是他的错觉。
这个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昨日在山里闯了一个下午,天都暗下来了。就连厮杀声都减弱不少。
景霖不知道木苍穹到底有没有把淮王杀了。
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应当很好杀才是。
反正人是没找到的。景霖走到没人的地方,气还没出,那些伤口又开始生起痛来。
天已经暗下来了,从林子里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林中野兽不少,在他们厮杀的时候猫着没出来,如今到了夜间,野兽就会出来夺肉了。
景霖找了一处荒废的山洞。生了火后就出去,在山洞边上找了几位能止血的草药。
血味最能吸引野兽,他又是一个人,赤手空拳,实力悬殊。他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就拿火烤起了衣服。
他本是不能睡的。荒郊野岭,睡了之后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可是已经累了一天,景霖的眼皮跟被人下了麻药一样,止不住地想闭上。
更何况什么东西也没吃。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景霖醒后,仔细地把周围都扫了个边,才确认自己是幻听。
暴雨过后的林子闻来异常清新,地上的小草承受不住水珠,弯了下茎,让水珠顺着叶片流走了。
空气中像是多了些刺骨的刺,寒风呼呼,吹得人直打颤。
景霖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那堆湿衣服旁边。
那堆火不知道是何时燃尽的,这衣服也没完全烤干。穿在身上还是会有凉意。
他给自己把了一脉。
实际上他就算不给自己把脉也知道,如今他这个情况,要么冷死要么饿死。
要是身上的伤不尽快拿药好生养着,不久集体发脓溃烂,那他也得痛死。
景霖吐出一口寒气,走出山洞,随便在旁边的树上摘了几片叶子吃。
叶子是苦涩的,里面的汁液触到了景霖的味蕾,真是满嘴的难受。但景霖面不改色地又吃了几片。
他不喜欢吃苦,因为小时候吃了很多。
不仅是生活方面的,还有单纯的,吃食上的苦。
儿时本就没几个闲钱,他和母亲就经常去山上自己摘野草炒着吃。
没醋没盐,什么也没有。景氏也不是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宁可自己饿着也不想去找韩与的母亲救济。
那时候他们连口像样的锅也没有,山上也没有灶台。他们就只是把叶子烤焦,配着哪里打来的红薯,哪里插来的野鱼将就着吃。
不好吃,但能抵饱。
景霖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了,但这次重新感受,他也没什么感觉。
“咳,咳咳……”景霖弯下身吞咽了下,嗓子像是咳破了般,说下话就痛。
嘴里又充满了铁锈味。
他扶着树,手指尖里是肮脏的污渍。
景霖很看不惯这样,但也没办法,他现在连他自己都嫌弃,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净的。
他回到山洞,穿上半湿不干的外衣,提起剑。缓了一会力气后又重新出去。
待在这里不是办法,他要继续找。
只有往前走,才能找到出路。
头上的发冠没了,碎发总会搅乱视线,景霖就撕了自己衣服上的布料,束起发打了个死结。
林子里很多灌木丛,泥泞的路经雨水打乱,更加难以行走。
景霖有了点力气之后,身上的痛楚又重新来了。
是皮肉撕裂的疼痛。草药已经失效,麻痹了的痛感又回来了。
景霖咬着牙,精神打起十二分,全神贯注地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努力绕过人多的方向走。
山林里的人越来越多,就代表皇上依旧没下落。禁卫军派出的人越来越多了。
木苍穹还是没抓住皇上?
景霖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不然在这耗什么呢,等兵部的人一队一队地赶来,那就不是瓮中捉鳖了,而是自投罗网。
忽地,他听见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