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深关掉了主灯, 只留下一盏昏暗的起夜灯。
光线减弱后,在黑暗的环境中,除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便更加灵敏。
就比如现在, 室内安静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一轻一重,一慢一急。
甚至连谁稍稍动了一下, 布料间的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俞深的浴袍紧得有些难受,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现在躺在夏清清的床上, 连动都不敢随便动一下。
平日里人家取东西弯一下身, 看到那截雪白晃眼的细腰后,都会暗地里浮想联翩——
现在倒是老实得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别说有什么想法, 连呼吸都得屏着气,生怕哪里表现得稍微不对劲,就会被身旁的人察觉那点密不见光的小心思。
和从前想象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俞深想,他好紧张。
紧张得像是明天就要娶夏清清, 今天晚上根本睡不着觉那样。
甚至……
俞深扭过头, 在黑暗中凭借直觉, 寻找着夏清清所在的方向。
甚至, 像他们已经举行完婚礼, 现在正准备同房那般。
对于性方面只有一些理论知识的三十多岁处男而言,平日里觊觎一下暗恋对象也就算了,但真躺一张床上,离得这么近, 近到鼻子里全是对方身上的香味后, 反而只要稍微往哪方面想想, 自己就会先害羞起来。
老男人追人就靠脸皮厚,俞深和夏清清一样,害羞不会上脸,反倒是后颈红了一片。
连带着被窝里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夏清清原本还觉得有些冷,但现在又觉得,好像……
热得有点燥了。
他往墙边靠了靠。
虽然只有夏清清一个人睡,但这张床当时买的时候,俞深挑的尺寸足够睡下三四个他。
然而现在,仅仅只多出一个俞深,夏清清便觉得平日里宽敞得能让自己打好几个滚儿的大床,忽然变得狭窄起来。
他的背都贴着墙了,仍感觉右手边俞深睡的地方好挤。
喝醉酒的小孩儿总是要比平时更娇气一点,夏清清有些不高兴的噘着嘴,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你以后要是结婚,得买最大尺寸的床,才不会把你妻子挤到角落里。”
俞深整个人都是晕的,刚开始根本没理解夏清清的话,下意识就回答了一声好。
等慢慢冷静下来,勉强找回那么一点半点的理智后,才忽然反应过来:喝醉酒的明明是夏清清,怎么现在晕头转向的反而是自己?
他理了理思绪,仗着夏清清喝醉,明天酒醒后大概率不会将今晚发生的事记得那么清楚,于是说话时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分寸,逐渐放肆起来。
低笑一声后,俞深说:“他睡我怀里不就好了?”
夏清清呆了一下,认认真真的想了半天,发现男人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但他关注点渐渐跑偏了:“你连一张大点的床都不舍得买吗?”
俞深一顿,有些不怀好意的回答道:“买啊,不仅要买大的,还要买结实的。”
“最好床对着的天花板,再安装一面镜子。”
夏清清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不解道:“装镜子干嘛?”
俞深毫无带坏小孩的负罪感,明知道夏清清都被他挤到墙边了,还往他那边凑近,低声道:“因为我的小妻子哪里都很漂亮,我想任何时候都能够看着他。”
“当然也包括……的时候。”
他很低的笑了一声,最后几个字说得有点含混不清。
夏清清的耳尖霎时染上一抹薄红,眼睛里泛着湿润的水光,透出一种很勾人的青涩,藏在昏黄的光晕里,朦朦胧胧的看不太真切。
他听清楚了,所以才害羞,低敛着眉眼,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就像被微风吹起的羽毛。
在灯下看,又多了几分温婉,将俞深的心牢牢牵住,叫他统共就一份爱意,硬生生熬了百转千回。
男人的一双黑眸比夜还深沉,直勾勾盯着少年不放,势必要将他每时每刻的美丽和风情都收进眼底。
夏清清抓紧了被子,脸颊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