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放苦劝无果, 被夏清清以要休息的名义请出房间。
“那……好吧。”
他像条失落的小狗,耷拉着眼睛和空气耳朵,连并不存在的尾巴都不摇了。
曲放退出房间, 轻手轻脚的将门带上,但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有些泄力般靠在门板上, 长长叹了口气, 简直为宝贝弟弟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余光随意的一瞥, 忽然注意到一直等在门边的曲弛,想到刚刚这家伙的表现,顿时将不满都发泄在对方身上。
“我说你刚才怎么也不和我一起劝劝,那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曲弛淡淡回道:“劝过,不管用。况且我只是他的哥哥,没有权力插手弟弟的感情方面吧?”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 清宝一时糊涂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咱们做哥哥的, 难道不得在这种紧急关头拉他一把?”
曲放噌的一下就站直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曲弛跟前,冲他说:“你自己想想, 俞深那老男人三十几了还没谈过恋爱, 能是什么好人?要么心理变态要么生理缺陷, 总之就不是个良配!”
“而咱们家清宝呢, 颜值、身高、智商,不管哪一样搁人堆里, 都是数一数二中的数一数二吧?家世就更不用说了, 就是放眼整个京城, 有几个人能比得上我们家?他还这么年轻,俞深再大个几岁,都能给他当爹了。”
曲放提起宝贝弟弟可谓是如数家珍,连眼睛都是放光的,黑亮亮的眼神活像见到肉骨头的大狗。
说着,又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清宝究竟看上他哪里了,居然这么死心塌地的要和他在一起——找二哥我这样阳光开朗的帅气大男孩不好吗?再不济也得比个变态老男人强十倍百倍。”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曲弛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你嫌俞深年纪大,俞深嫌你不成熟。兴许清清就喜欢比他大的,你还能硬逼着他改变择偶喜好不成?”
俗话说陪不懂事的小男孩长大,不如陪会疼人的叔叔说说心里话——曲弛虽然同样不待见俞深,但若是将俞植与其对比,那还不如就选前者。
“况且客观来说,俞深也配得上清清,无论他自身条件也好、还是家庭条件也罢,都算是门当户对。”
曲弛顿了顿,又说:“最重要的是清清喜欢。”
“只要他喜欢,即使那样东西我再讨厌,也会夸他真厉害,能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宝贝。”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爽,曲放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皱眉连着啧了好几声。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了革命,还是说俞深什么时候把你给收买了?”
曲弛懒得理他,抬脚便走。
曲放忙追上去,一个劲的追问:“行行行,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我就问你,难道真不怕俞深抢走清宝的爱吗?”
这句话杀伤力巨大,曲弛果真有所反应,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曲放。
后者被看得莫名有些紧张,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在曲弛宛如交通违规拍照般的眼神的压迫下,曲放心一横,咬着牙说出自己最在意的一点:“一个人的爱就那么几份,原本是平均分给我和你、以及爸妈的,现在凭空多出一个俞深来,那我们能够得到的不就被他挪去很多吗?”
“你是这么想的?”
曲弛忽然停下,曲放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他后背上。
“啊?那、那不然呢?”
他挠挠头:“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曲弛看着曲放,眼神平静,连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我为什么要这么想?”
“我是清清同母生的哥哥,他和我拥有一样的基因,流着一样的血脉,我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生下他的那颗卵子就已经和我谛听过同一个心跳。人生大事不过生老病死,但即使生死,在这份血缘上的羁绊面前,都显得如此力不从心——”
“所以,我急什么?”
曲放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曲弛继续道:“这世界上什么都会变,他就算是谈恋爱了,也有可能会分手,即使和另一半走到结婚,也说不准能不能携手白头,但我是他哥哥、他是我弟弟,我们是血浓于水、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件事永远也不会变。”
“轰轰烈烈的爱情总会平淡褪色,我和他的血脉却万古长青。”
青年低着眼,语气淡然:“俞深可能哪里都好,才能够出现仅仅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让清清喜欢上他。但有一点他永远也比不过我。”
曲放下意识问了句是什么。
曲弛回答道:“清清身体不好,也许一场暴雨就能让他出意外,也许他忽然就患上难以治愈的疾病,而那个时候,俞深即使再爱他,再财势滔天,他都救不了清清。”
他抬眼,看向曲放,情绪虽然毫无起伏,却如同打在思想上的钢印般令后者信服。
“而能够救清清的,只有和他血脉相连的哥哥,不是么?”
“器官、骨髓……只要清清需要——”
“这颗心脏也可以给他。”
曲弛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
曲放闻言,也不由自主的抚上胸口,除了自己的心跳之外,似乎还感受到了夏清清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