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算账。”
夏烬生冷笑几声, 单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俞深的出现并不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
他甚至能勉强心平气和的与其正常对话。
也因此,曲歌等人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俞深右手提着件沉甸甸的公文箱, 朝着餐桌走近,却在看似风平浪静的下一秒, 左脸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被打得惯性朝向右边。
他顿了有那么一两秒, 而后抬起头, 平静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夏烬生攥紧的拳头还没有完全收回来,扬在半空中微微发着抖,毫不犹豫又狠狠砸下一拳。
他没有收力,就这么两下,俞深脸上最坚硬的颧骨部分便磕出团红紫,和周围小麦色的皮肤一对比异常显眼。
俞深怔了怔,很快回过神, 指腹捻了下伤处, 轻轻一碰就传来锥心的疼痛。
换做是其他人, 早在刚出手的时候, 就被他挡下予以反击。
但动手的是夏清清的父亲,是自己未来的岳父, 俞深想, 他至少不能在这种时候动手。
于是冷静的压下戾气。
夏烬生始终阴狠的盯着他, 几乎竖起的眼睛不像人类, 而像是潮湿有毒的蛇。
俞深慢慢站直身体,并不示弱的回望, 眼神平淡却不容侵犯。
气势上似乎一强一弱, 但谁都没能压谁一头。
曲歌愣了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后,忙站起来喊住夏烬生:“有话好好说,你打人干什么!”
真要打了个觊觎宝贝儿子的变态也就算了,她还得上去踩两脚,但这两人显然两情相悦,真要给俞深打出个好歹来,伤心着急的还不得是自家宝贝啊?
夏烬生要不是也顾虑着这一点,俞深连夏家的门都别想进,早让人拉去喂狗了。
他余光后瞥,冷冷的扫曲歌一眼,什么也没说,却看得她不寒而栗,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曲弛微微皱眉:“这种事哪怕交给小放来做,也不应该由父亲你亲自做。”
曲放应声站起来,往上撸着袖子:“既然你自己主动送上门了,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小辈的不客气,祸害我弟弟的这笔账,咱们是得好好算算。”
他抄起喝剩一半的红酒瓶子,哐当一声砸碎瓶底,鲜血似的醉甜酒液顺着丝质桌布往下淌,暗褐色的玻璃反射着森寒冷光,倒映出俞深锋利的侧脸。
光线再一转换,便是夏烬生冷戾的双眸。
红酒顺着地毯纹路流出一条线,分界似的,一头是势单力薄的俞深,一头是严阵以待的夏家人。
气氛空前紧张,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不安的味道。
一触即发之际,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清冽犹如溪水的声音,悄无声息的浇灭了扩散到无处不在的火药味。
夏清清搭着扶手,面容冷峻,高高在上的往下看。
“吵什么。”
无论是俞深、还是夏烬生等人,都不由自主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抬起的眼睛里仿佛只能够装得下这一个人。
夏清清一步步走下楼梯,冷声道:“有什么恩恩怨怨,坐下来慢慢谈,怎么说都是外头有名有脸的大人物,在家里就像几条狗似的斗来斗去?”
他看向俞深,后者满脸无辜,眼神可怜巴巴,努力展示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仿佛邀功一般表示自己光挨打了,没有动手。
又看向曲放,吓得他忙把手里瓶子扔曲弛脚下,背起手无所事事般吹着口哨,眼睛心虚的瞥向斜上方,心里默念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视线最后落在夏烬生身上,男人仍旧紧攥拳头,凸起的指关节有些擦破皮,垂在腿侧微微发着抖,苍白到有些病态的手背现出一根根嶙峋青筋。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夏清清,没有任何解释,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对俞深浓厚的敌意。
夏清清顿了顿,还是越过俞深,朝着夏烬生走过去。
于是那股敌意,因为这个主动靠近的讯息,有了片刻松缓。
但下一秒,夏清清就说:“你打我男朋友干什么。”
夏烬生眉头猛地蹙紧,不可置信般看向这个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
俞深似乎早有预料,微微勾起唇角,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男人。
但夏清清立刻又说:“愣着干嘛?叫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