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太初所建立的天道是以《衍天遗册》为基石。李无疏是唯一无法被《衍天遗册》预测的变数, 因此旧天道分外排斥李无疏。
在旧天道存续时,李无疏若妄动灵力,便有可能引动天雷, 若御剑飞太高,则必引天雷。
旧天道下的五百年太平之世里, 他大概是最命途多舛的一个,身经百战,伤痕累累, 也是唯一在天雷之下无数次死里逃生的一个。
纵观整个仙道, 能身受天雷而不濒死的人, 不出十个。
然而, 司徒衍却有此能耐。
“半步飞升”,不论是对于不求上进的净缘,还是年级尚轻的江问雪, 都是十分遥远陌生的事情。
江问雪捧着茶盏, 满脸惊疑道:“难道是漱玉真人,于斯年?”
“这怎么可能!”净缘立即反驳,“我少时见过漱玉真人, 还与她说过几句话。她的人品与样貌同样都是世间一流。若说这世上有一人具有飞升之格, 那无疑是李无疏,至于漱玉真人,她生来就是仙子。”
“……”江问雪闭口不言。
阮柒望着院角,头也不回地淡声道:“净缘, 你六根不净。”
净缘缠着佛珠的手掌在胸前合十, 满脸悲哀地闭上眼睛:“我佛慈悲, 这年头连两句公道话都说不得了。”
“司徒衍身受重创,定然躲了起来。净缘, 你消息灵通,我要知道司徒衍的下落,”阮柒顿了一顿,压低声音道,“别让无疏知道。”
“这个问题不大。”净缘捻动手上的珠串,慢悠悠道,“宫主是要动用无相宫的情报网吗?”
“我用不得?”
“有用到无相宫的时候,你才想起你是宫主来?”
“当初是你邀我做宫主。你我各取所需,各司其位,不该逾越。净缘,听我一劝,早日戒贪戒嗔,切莫走火入魔。”
净缘抽着气去捂胸口,一副被气得心绞痛的模样:“我为无相宫呕心沥血,为无疏师弟浴血奋战,你们两人欠我的拿什么还!”
李无疏受伤一两天就能下床蹦跶,净缘在无心苑被那抢夺肉身的三人打伤过去已经十来天了,至今还坐着轮椅。
阮柒见他上哪都要人推着,略感歉疚。
他问道:“你想怎么还?”
净缘冷脸道:“看账。”
“我可以为无相宫卖命。看账,不可能。”
净缘指了指阮柒,说不出话来。
“好了二位。一个是无相宫的靠山,一个是无相宫的支柱,少了谁都不行。国师虎视眈眈,我们不可自乱阵脚。”江问雪善于做和事佬,两边都安抚了一通,又转移话题向净缘问道,“我听说,净缘师傅的武器是一把金算盘。净缘师傅喜欢赚钱,喜欢算账,为什么不喜欢看账?”
“他只喜欢入账,不喜欢出账。”阮柒替他答道。
“步虚判官真乃我人生知己。”净缘朝他拱手行礼。
阮柒却道:“我已有知己,你还是另寻一位吧。”
从他不住投向院角的眼神,就知道他说的知己是谁。
净缘忍无可忍:“我受不了了!没别的事的话,问雪,咱们走!”
江问雪道:“可是我还要等白术一起去看我哥。”
一个白术,一个江问雪,管杀不管埋。把净缘推到这地方,又不送他走。
阮柒终于撩起眼皮,朝净缘点点头:“委屈禅师,在这多待一刻。”话语中略带玩味。
净缘怒目同他对视片刻,忽然按着扶手,从轮椅上站起了身。
然后在江问雪震惊的目光中,撂下轮椅,走掉了。
阮柒:“……”
江问雪:“……”
这么多天以来,净缘和那轮椅如胶似漆,除了睡觉从没离开过,众人都以为他恢复得慢,谁能想到他早就能站起来!
而且他走起路来还脚下生风,凌波微步。
白术瞥见了净缘从轮椅上起身离开院子的一幕,也愣了:“不是!他……我早说他痊愈了吧!居然装瘫这么久,害我被辛夷师弟写信嘲讽医术不精!”
李无疏笑道:“许是净缘想要磨炼你的医术,才如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