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章 新恩旧怨

我当天道那些年 繁几 5606 字 1个月前

李无疏觉得, 自己像人间的某类精怪,靠吸食感情为生。而且这种感情只有阮柒可以给予,他只有依附于阮柒才能生存。

他惊惶而又沉溺。惊惶于自己的索取, 沉溺于对方的纵容。

嫣红香烛如同新房的妆点,却是这间破观唯一的光源。

蜡烛在炽热的火光中融化成鲜红烛油、滴落, 同清冷肃穆的贡香气味矛盾地结合。三才道长的塑像微笑垂首,看着交颈相拥的两人,神情始终不变。

睁眼或是阖眼, 对李无疏来说没有区别, 黑暗中耳后的水渍声似乎格外清晰。他似乎高估了阮柒的忍耐力, 分明白日里相敬如宾, 极有分寸。

“你、你……停下!”

阮柒并未停下,温柔地道:“怎么了?”

“这里是你供奉你师父的道观。”他满脸涨红,撇过头道, “他在看着我们。”

“他老人家并未飞升, 而是神魂俱灭。”

“可是……”

李无疏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却无意识地把手伸到阮柒腰间摩挲着那块极好的腹部。

“你我方才拜过我师父, 算不算拜过高堂了?”

阮柒捉住他作乱的手, 将他手掌翻过去,又引他回转触到自己的变化。李无疏满脸呆愕,挣动起来。

“我……我……”

“你不是打算断情绝欲?打算辜负了我吗?”

李无疏脸涨得更红,却无法挣脱。

阮柒修长的手掌将他的手包在手心, 而他手心隔着衣料半被迫地抚摸着自己。雪白衣襟被揉碎成一团, 一截锁骨跃然而上, 再下面是红色的术印符文——那是一个召之即来的誓言,也是阮柒宣誓主权的烙印。再往下的地方变作乳红色, 一侧被道袍掩盖,另一侧则在阮柒指尖苦苦求生。

如果说天心宗秘术《幽州泉》是操纵人心之术的极致,那步虚判官则是将操纵实物之术练到了极致。在他掌下,李无疏手掌的任何动作都受其摆布,每一个指节的开合,每一次下沉的力道。

他分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对抗阮柒的摆布和操纵,奋力到额头发汗。

无灵的神像目睹他撇开头时的羞愧,见证了他满脸的挣扎与不安。

阮柒也审视着他。他此刻的样子在这个灰败的道观里格外耀眼,眼底无神,但透着盈盈水光,烛光在他眼中泛出波光粼粼的意味来,非是寸光之目,而是如海上生明月,包容万象。

他无助又沉溺,洁白而柔媚,张口呼吸的样子像渴水的鱼。

过不久他便头靠在斑驳梁柱,高高地扬起光洁的下巴,脖颈上的经脉抽动,无神的双眼在这一刻更加空蒙,让人心生怜惜。

他无意识地被激出眼泪来,顺着眼角流淌下来,阮柒再次俯下身,用嘴唇吮干净他脸颊上的眼泪。

李无疏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在阮柒面前做了什么,崩溃地低下头,把脸埋进阮柒衣襟里,幽怨地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你是要回无心苑?还是平芜斋?”

“都行。我现在就想回去。”

阮柒轻笑了一下,胸腔随之发颤,他贴紧李无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我怎么办?”

这个距离让李无疏清楚意识到,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要和道侣分房睡?”

“……”

“现在明白了吗?”

“……”

就在李无疏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准备使用一些手段脱身的时候,阮柒忽然松开了他。

不是因为阮柒大发慈悲,而是因为他瞥见屋梁落下一串灰尘,顺着灰尘抬眼看去,一只纸糊的信鸽,悄悄停在了房梁上,那一串灰尘便是被纸糊信鸽碰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