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 气温28℃,风速3级。
温热的海风轻轻吹拂,送来一阵阵浅淡的花香, 整座海岛几乎都被鲜花覆盖, 大多是白色的玫瑰。将近两千公斤的花,都是从荷兰空运过来的。
仪式场地在海边的沙滩上,由金牌婚礼策划团队一手打造,粗看大气简洁, 但若是细细品味,就会发现每一处细节都在阐述着无与伦比的浪漫。
离仪式正式开始还有十多分钟,宾客们都已经就位了,钟渝轻轻吸了口气,莫名觉得有点儿紧张。
他脸侧线条有些紧绷,贺云承看出来了, 笑着问:“紧张吗?”
钟渝点了点头, “你呢?”
“我?”贺云承挑眉,“当然不紧张。”
前几天他焦虑得要死, 但到了这个时刻,反而放松下来了。钟渝则与他相反,之前一直表现得很淡定,跟策划团队核对流程时冷静又理性,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然后有条不紊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搞得策划面对他时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但贺云承就是爱这样的他,做事情时认真谨慎, 像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但工作之外,又有着人类的七情六欲, 会紧张,会焦虑,会害怕,也会彷徨……
听他说自己不紧张,钟渝失笑,视线从他英俊的脸庞往下,顿住:“领带好像歪了。”
“有吗?”贺云承低头看了眼,随即走近他,“你帮我理一理。”
钟渝抬起手来,理了下他的衣领和领带,其实也没怎么歪,就是他紧张,加上有点强迫症,一切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了。
“你领结好像也有些歪了。”
贺云承也抬起手帮他理了理,他们的礼服是配对的,出自同一位裁缝之手——贺云承外祖父御用的老裁缝,只为他们一家服务,并且已经为他们家工作超过了三十年,手艺比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高级定制都要好。
时间要到了,场控来请贺云承过去。
按照他们的意愿,仪式没搞西方婚礼的那一套,没有教堂也没有牧师,证婚人是贺云承的外祖父,一位年逾八十,德高望重、幽默风趣的老人。
不过为了完成贺云承的心愿——钟渝踩着花瓣,面带微笑地走向他——所以他要先过去准备。
两人都同时深吸口气,贺云承侧过脸,唇角翘了翘:“我要过去了,你准备好了吗?”
钟渝与他相视一笑,“嗯。”
贺云承推开候场室的门,出去前还不忘对钟渝眨了眨眼。
房间里就剩下钟渝了,他平静地端坐在沙发上,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呼与雀跃,几乎能想象出贺云承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心情又如何。
他们对彼此都太熟悉了,多年相伴养成的默契,有时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沙发侧对面有面全身镜,用来辅助新人整理着装,钟渝不自觉地看过去,镜中人也向他看来。
他今天戴的隐形,没有了那副干练的眼镜,看起来比平时还年轻了几岁,像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但他那双见证过大千世界的眼睛是那样沉静,仿佛蕴藏着许许多多的故事,而占据了他目前人生将近二分之一、和他一起经历过风雨的那个人,正在外面等他。
似乎也没等多久,场控来请他了。
钟渝忽然就不紧张了,从容地起身,走出候场室,穿过一条不算长的通道,来到了那两扇隔绝外界的雕花玻璃门前。
两名西装革履、戴着白手套的侍者,一左一右地缓缓将挡在他面前的门拉开,明亮的阳光洒了过来,钟渝迎着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适应了光线,他向前走去,花毯从酒店门口铺到了沙滩上,被白色的玫瑰花簇拥着,两侧的宾客都站起身,为他的到来鼓掌喝彩。
而在花毯尽头,贺云承腰背挺拔,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
钟渝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踏着散落的白色花瓣,在交响乐团现场奏出的古典乐声里,坚定地走向他。
贺云承心跳越来越快,周围的人和声音似是都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安静,安静得他只能够看到向自己走来的那个人。
那是他的钟渝,他等了许多年,又爱了许多年的钟渝。
他以前不知道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现在总算体验到了。
钟渝终于来到了近前,贺云承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把那束白玫瑰交给他,下意识就要拥住他……
“Austin,现在还没到亲吻伴侣的环节。”
他们的证婚人、贺云承的外公,Koch老先生笑眯眯地提醒。
宾客席响起一阵欢笑。
贺云承轻咳了声,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只是轻轻握了握钟渝的手,就放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