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给宁远吓出一身冷汗。
“哥,你确定吗?”
“就是不确定嘛。现在的情况,我也了解的不多。不过, 今天一大早, 裴迹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最近看着你点儿。我还以为,是你又给人捣乱了呢。”
“我都多大人了,什么捣乱。”宁远答话, 又特意问了一句,“那他……那我现在, 打给他问问情况可以吗?”
“这会儿联系不上, 你没事儿就好, 先安心等着吧。”宁川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安抚道, “咱爸也打听着呢。”
宁远还想问什么, 宁川那头挤进来仓促的杂音, 似乎在与其他人打招呼,那电话便匆匆挂断了。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宁远出神儿似的发呆,愣是又在桌前干坐了五分钟, 才猛地想起什么似的, 匆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往外走。
厨房里还在添汤的阿姨怔了片刻, 问道, “宁先生, 这是去哪儿?”
宁远头也不回的答了句,“有点事儿, 先去处理一下。”
他要去哪儿,当然是回家。先看看他那一向不顶事的大哥在干嘛,再看看他那心宽放手不问的老爸在干嘛。
和预料之中不同的是,他哥和他爸,这次还真没闲着。
他闯进家门的时候,宁有为正在跟几个老头喝茶。
不过……那姿态,那架势,那优雅闲散的氛围,倒也不像是替裴迹着急的样子。
宁川亲力亲为,在旁边伺候着倒茶。
几位老爷子点头,夸奖和赞叹便落在他头上,“老弟,你家老大出息啊,这两年,生意做的不错嘛,瞧瞧明泰和金厦,都打成响亮亮的招牌了。”
宁有为道,“还说呢。我这大儿子不着调,倒是我那干儿子上心。”
有人明知故问,“哪个干儿子?”
“你说裴迹?”旁边人替他答,“前两天明泰的事儿搞得沸沸扬扬的,还以为是……”那话音戛然而止,对方又笑,“也是,艺术馆,金厦,这都像老弟你做事儿的风格,你这个干儿子,承你衣钵,大有可为啊。”
“嗨,都是孩子们瞎胡闹,不成气候。”
正要再说,宁远进门来,越过格挡视线的分厅线,就轻声喊了句,“爸?”
一群人抬头,被那张灿烂明亮的笑脸惊了一下。
“这位?是你家那小公子?”
一双锐利而具有强烈威严的目光扫过来,被苍老低垂的眼皮压住,仍然锁定在宁远脸上,带着过来人的复杂情愫和审视意味。
“是啊。”宁有为答,“宁远,我们家老二。”
有人问,“诶,沈哥,是不是跟你们家那小子差不多年纪?”
被称作“沈哥”的人露出笑来,“我们家那个,跟宁川一样的年纪。”
——厉目视人的这位,正是沈唯严。
那张脸曾经闪烁在裴迹的屏幕上,由着后生晚辈,带着宣告主权的底气向他陈述,如今竟这样巧合的出现在他面前。
骄扬,漂亮,伫立明动如白杨。
沈唯严呷了口茶,轻声笑,“小子,还真是一表人才。”
他心下暗自明了,怪不得裴迹想吞下明泰,原来是背地里勾兑商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