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瑞草领着宫女送来茶汤与茶点。岚音拉着任已星坐下。“陪我喝盅茶。我就放你回去歇息。”
说时,她边摘下头上牡丹花簪他襟上。
任已星低头看花,又抬头瞅她滥潋笑容。她眸里的冀盼令他想不出理由推辞,这么一迟疑。聪慧的瑞草已放好茶碗,帮他斟了杯茶。
淡褐色的茶水如泉似地注入白瓷茶碗,一抹熟悉味儿沁入鼻间,任已星认出眼前茶汤,是出自他娘亲——也就是前御医,亲手调配的。
这茶,他在翠云山也时常喝。
一抹温柔匀开他原本的拘束,岚音朝瑞草眨了下眼,亏她聪明,知道要拿前御医调配的药茶出来献宝。
瑞草回岚音一朵笑,这点小事哪儿难得倒她!
“话说,你娘生下你后,便被圣上召进宫里——你从小爹娘就没在身旁,你不觉遗憾?”
“草民从没这么想过。”任已星抱拳一躬。“能为大武王朝、为圣上尽点棉薄之力,是任家代代‘御林使’的荣幸,岂敢怨怪。”
“是我就会怨。”岚音眸子朝外一睨。门外,是宫殿造林人细心布置的假山美景。她并不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只是一出生就备受荣宠的她,肩上的沉重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
“别人可以成天淘气玩耍,我却得在翰林夫子的戒尺下啃读四书五经,一出差错就得挨板子,长大了也不能到外头玩,至多只能偷溜出去骑马,若想上个街市,还得劳师动众。搬差一大堆人。”她一瞟他。“你从没质问过老天,为甚么是你生在任家,为甚么是你当‘御林使’?”
任已星摇头,“不曾。”
岚音挑眉。
“或许是草民天性,比起上街玩耍,草民倒比较喜欢留在房里研究药理、种种草药……况且姥姥在在提醒草民,任家所以能久居翠云山,享受一切便捷,全是圣上恩典。草民白小就认定要努力习医,将来好成为公主您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当我夫婿,不是更能顺理成章待我身边?”岚音引诱。
任己星不吭声。不能怪他不识好歹,而是根深柢固的尊长之别一时难以撼动,他无法想像自己成为驸马爷的情状——那不是他会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