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她表情。摸不透她的人肯定以为她胆子奇大,就算大塌下来眉头也不会多皱一下。可错了,她藏在袖里不住发抖的双手,便可证明她的无畏不过是佯装。她的坚强,全是为了眼前这群喊她小姐的雇佣硬撑出来的。
打从哥哥病倒那一天开始,她才猛地发现自己已没有懵懂害怕的余裕——尤其在哥哥死后,嫂嫂又接着生病,看着时家六十多口人的眼睛,她逼迫自己一定得坚强,这个家,眼下只剩她了。
宁独斋何等眼力,想当然发现了。
说真的,他一度被她表情骗过,开头才会衲手旁观没作声。
可当捕快们群起围上,和掌柜、跑堂他们不断挤抢推揉时,他才猛地瞧见她眼底的惊惶。
那个时候,他才猛然想起,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对照当年的自己,现在的她,不管表现得多刚强,也不过是个比孩子再稍大一点的小姑娘。
那一瞬间,一股心怜油然生起,他还来不及厘清自己心头的感觉,手已经伸出去了。
他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打自被娘亲抛弃那一刻。
便对自己发誓,再也不要相信女人,再也不要跟女人有所牵扯的他,竟会为了保护一个女人,主动搬出宁家堡名号来!
可一言既出,他就不打算食言。反悔,不是君子会做的事。
他挥手要掌柜他们回头做事。
“你还好吧?”他望着她低声说。
她脸一红,发觉自己的逞强没骗过眼前人。“我没事。”她低声说话。“谢谢四爷刚才挺身相救。”
他朝不住打量他俩的掌柜看了眼,心头做了决定。“我们得好好淡谈。”
“当然。”她强打起精神,撑着发软的双腿来到后头敞厅。
圆桌上,宁独斋先前用过的碗筷已然撤净,只剩下一只茶壶两个杯子。
她帮他倒了杯茶。“四爷请。”
宁独斋没接手。只是定定望着她略显苍白的秀颜。
直到此刻,那股怜惜还在他心湖荡漾,弄得他整个人浮浮躁躁,很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