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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这一切早该来了!他掉转马头,昂首挺胸地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的黑点一点点放大变成黑压压的一片,听着来势汹汹的人声马啸。

初升的太阳将光线投注在他身上,他五官肃然,没有皱眉,更没有退却,坚强而又勇敢地静立在春晨寒雾里,以一种凌驾万物的优雅气势等待敌人靠近。那是一种王者的风范。

奚桓快马加鞭,率着所有人一起赶到,单单见燕陌驾驭着羽如白练的逐月安静地横挡在宽阔的湖畔道路上,不见胭脂及追风的影子,双眸微转,已然猜中八九分,立时挥手示意所有人停止前行。

所有人原地待命,一个个睁大眼睛死死盯在燕陌身上,尤其是与雾烈国皇族不共戴天的临昭。

奚桓使终未言,摆出一副凌人之姿,以精厉的眼神直逼燕陌周身。十年前,他因受伤不能与之一决雌雄,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曾听许多人传言,燕陌之勇无人可比,他未曾见过,所以不信,现在看来的确不假。数年的流浪并没有使面前这个男人变得颓废,反而使他变得更加坚韧不屈,单是其一夫当关的气势就足以震撼人心。

当奚桓将燕陌看瞧了个仔细的同时,燕陌亦将奚桓看了个清楚。漕州之战时,他就听说苍隐国太子是个美少年,生得天人之姿,还博通坟典、淹贯古今。如果不是雾烈危在旦夕,他不会相信面前这个面如敷粉、唇若涂朱的美男子便是那个世人眼中阴厉独断的桓帝,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太温和,温和得让人产生严重的错觉。

两人目光交错,未有一言。他们一个阴柔飘逸,一个稳重沉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又都是天生的王者;一个要想霸权天下,一个渴望收复河山,可一山终究不容二虎,一国终究不容二主,因此他们的对立是必然。

见燕陌,临昭暗中已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又见桓帝与燕陌互不为动,便自动请命道:“圣上,请让臣与他一决生死,为您赢得爱马逐月。”

“朕自己动手。”奚桓轻言,落在燕陌脸上的目光未移分毫,右手缓缓抽剑。剑身在剑鞘里发出嗡嗡铮鸣,仿佛等待这一战已经等了许久,恨不得马上饮血一番。

身为臣子,理应亲自上前,不应让君王轻易冒险,再者他发过誓一定要杀死所有雾烈皇族,他一定要做到。见桓帝不允,临昭再次恳求出战:“圣上,臣……”

“圣上,臣也愿意代您与他交手。”凌峰见临昭所为,也上前请命。

“你们都退下,朕与他这一战是早晚之事。”奚桓亮出幻光剑,光影灼灼,威风八面,又朝燕陌道:“今日之战,朕必杀你祭蒙姜。”

“你辱我雾烈皇室,欺我雾烈国中无人而长驱直入,奴我百姓,掠我国土。国仇不报,我愤恨难消。”燕陌咬牙切齿,拔剑相向,疾电走势若风,化作数尺银光,直取奚桓。

“呀——”说时迟那时快,面红耳赤的两人狂野地嚎叫着,迅速地冲到了一起。‘叮叮叮’世间最珍贵的两把神剑撞击在了一起,响起无数声交剑的轰鸣,连绵不绝,耀眼的光圈一波又一波,晃得所有人赶紧掩住眼睛,以免被灼伤。而更令人叫怕的是,两人剑气相交所发出的反射之力,震得湖里的水都激起了丈余高的纯白水柱,震得所有人都赶紧往一边闪让。

第十五章 举掌握剑(3)

二人交拼,两匹坐骑亦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奚桓神色高亢,姿如游龙,出剑狠毒、不留一丝余力。他一定要致燕陌于死地,一定要得到逐月,一定要抢到胭脂,一定要……

燕陌面色皎然,身如飞凰,招招致命、不留半分余地。他一定要打垮奚桓的嚣张气焰,一定要活着去追胭脂,一定要活着撑起雾烈,一定要……

这是一场关于两个身怀绝艺、手持神剑的天子的旷世之争。包括临昭、凌峰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竟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众人只看见满眼的炫光,如虹如电,玄青色与褚色的两个身影不断地穿梭着、交换着位置,你来我往地誓死拼杀,谁也不让谁,狠绝异常。剑气狂飘,以至于数丈之内飞沙走石,树木尽毁,劲浪拂得人一漾一漾的。

临昭离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最近,担心得心跳加快,恨不得立即上前援手,想了想赶紧扭头朝凌峰道:“凌峰,快带人往前追。她跑不了多远!我与精兵在此协助圣上便是。”只顾着担心桓帝与燕陌之间的交手,倒忘记了最重要的一层。若是能捉住胭脂,燕陌再怎么反抗也是多余。

“是,团主!”凌峰招招手,与十来名杀手汇合眼神,驾马作势朝前追去。

燕陌眼神一扫,便知他们要追胭脂,疯狂地朝奚桓扫出一掌后,飞身离马就朝凌峰扑了过去,大喝一声:“哪里走!”手中长剑利芒暴涨,径直刺向凌峰要害。

凌峰不甘示弱,奋力拔剑抵挡。‘哧哧’的一声,两柄剑呈十字形架在了一起。燕陌怒目相视,硬是奋力将凌峰连人带剑逼退了数步。这还不止,凌峰退后之时,双足在地上划出两道小沟,手中精刚剑已经被疾电割出了缺口,面色赅然。

奚桓被燕陌一掌击得退后,凌峰与燕陌对峙在一起,杀手们因燕陌强势的阻挡顾不得上前追逐胭脂。原本一对一的阵势立即演变成势力悬殊的状况。

反是临昭已经手持弓箭,稳稳地瞄准燕陌胸口,阴冷地笑道:“去死吧!”只见他的脸因激动而涌起一片潮红,把住弓弦的手指一松,闪着银光的箭以无法估计的速度朝燕陌飞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