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当然没看过。不过丞相大人却是看过的。”胭脂道。
“密函的确是假。”见胭脂一口澄清,姬修也跟着陈述事实。
“这么说,密函只丞相大人一人看过?”明渊侯眸中杀意顿起,威胁姿态已十分明显。
胭脂一个箭步挡在姬修面前,眸光渐厉,迎上明渊侯,笑道:“明渊侯可想知道这密函假在何处?”
明渊侯见得胭脂前后转变,自是心惊,暗忖自己竟小瞧了她,没想自己竟无意中做了螳螂,她才是最后那只黄雀,心里翻腾着筹划应该如何扭转局势,毒辣之意缓缓从眼眸深处渗透出来。
“月妃娘娘,快说给本王听听!”定襄王以为自己多了帮手,急切地道。
既然密函已被调换,真密函必定已经被毁,定襄王的皇帝梦真是白做了一场。这对胭脂是极有利的,尤其她现在将假密函攥在手里,将景妃弱处捏了个十拿九稳,心中自是不惧面前人,轻松自在地道:“姐姐家的势力真是不小,不仅掌握都城两万大军,连内宫太监总管都是您的人,竟将桓的字迹都模仿得这么透,妹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刻,景妃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索性推开身旁宫女,阴柔地道:“妹妹,你可别逼急了本宫,否则大家都得难堪。”
“难堪?”胭脂扬脸一笑,若春风吹拂般舒爽,又夹着阵阵寒气,却转而对定襄王说:“定襄王,本宫不得不告诉你一声,你的帝王梦怕是白做了。人家既然能轻而易举地将密函换了去,早就将真的密函付之一炬啦!”
定襄王被点了名,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却也知道胭脂所说是事实,对明渊侯、景妃的恨意便更深了,“想不到平日里号称忠义之臣的明渊侯竟然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倒是令本王大开眼界。”
“月妃娘娘说够了吗?”明渊侯被戳穿面具,干脆也不再装蒜,反正他早己安排妥当,说不定他下辖的军队此刻已经包围了整个都城内城,便挑明了道:“一面之词,就不怕闪了舌头?”
景妃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副等着看胭脂无法收场的样子。
几人语气态势乍然大变,殿中两派官员也相互纠结起来,怒目以对。
姬修担忧于胭脂,从其身后掠了出来,寒着一张老皱的脸,大声呵斥明渊侯:“放肆!竟敢要挟娘娘?”
“丞相大人,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吧?还看不清局势?”景妃一改从前温柔贤惠的样子,尖酸刻薄之极。为了家族,为了她自己的后半生,她必须做皇后,让肚中孩子坐上皇位,谁若拦她,她便和谁没完!
“堂下百官,给本宫竖起耳朵听着!”胭脂突然将声音提高八度,威摄力十足地道,“圣上在雾都一直使用松烟墨,本宫手上这封密函分明为桐烟墨所书。各位可要亲自验一验?”
墨?姬修一听,恍然大悟,又觉颇为惭愧,自己从政几十年,什么大事没见过,竟然就没想到这一层,对细心的胭脂愈加欣赏。
“月妃娘娘都这么说,这还用验?”定襄王二话不说便表赞同,宗亲们更是趋之若骛,落井下石之心好不明显。
明渊侯也不犹豫,冲过去将禁卫军用力拨开,再把被压跪在地的曾钰拖了起来:“曾总管,你给本侯站直了。”
“是!候爷!”那曾钰低眉顺目地道,双腿略有些哆嗦。
“堂中百官给本侯听清楚了!没错。密函是本侯授意曾总管所换,那又怎么样呢?我祝氏几代将门,历来忠于皇家,族人战死沙场不计其数。为了攻打雾烈,我儿带兵驻守雾都近三年,如今兵败,毫无讯息。景妃娘娘入宫多年,身为皇家第一妃,也曾深得圣上宠爱,又怀有龙脉,入主后宫乃于情于理之举。再者,立后立储为朝政大事,我朝帝位历来父传子、子传孙,如今圣上并非无后,何需禅让帝位?”阴恻恻的声音又起,明渊侯身体略略弓低,亲自将景妃扶出几人围成的圈,鼓励地道:“娘娘,您就大大方方地站在这殿堂之上,本侯倒要看看何人敢有异议?”
景妃被其父这么一扶,抬头挺胸,气势不凡地站列于前,眼中汇聚傲气,临经过胭脂,还示威似地停了那么一刹那。
堂上官谁人不知他掌管镇守都城的两万大军?被他这么一说,连宗亲们的气焰都弱了不少。另有一部分保持中立的官员此刻也动摇了,自觉站到了明渊侯这一边。
只有定襄王仍是不服,大声反驳:“如今战败,外敌临境,我等本应一致对外,不应该在殿堂之上争吵不休。若圣上并无下旨禅让帝位,本王决不争讨,自当像圣上一般以亲自上阵杀敌,保卫家国。既然圣上有此旨意,何以你明渊侯仗着圣上许你的兵权,专断独行,擅自调换密旨?”
这定襄王倒也并非奸恶之人!胭脂听完,对他多少有了些认识,便踱着步子走到明渊侯跟前,将话头接了下去:“明渊侯说得真是冠冕堂皇!”
“月妃娘娘可是要与本侯作对?”胭脂三番五次出言为难,明渊侯自然心中不悦,当下杀意外露。在他眼中,胭脂在朝没有任何势力,杀她亦能对定襄王起到威慑作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明渊侯,你若敢动娘娘半根毫毛,本相亦对你不客气!”姬修看出苗头不对,慌忙站到胭脂身侧,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进行言语威吓。
“呀,丞相大人不是一贯反对结党营私么?怎么?也开始拉帮结派了?”心高气傲的景妃有了父亲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双眸一眯,笑得煞是开怀,居然不把姬修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