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太爛, 起碼你這次和太陽魚他們比起來算是幸運的瞭。那些趕過去的調查員現在都說你是幸運兒呢。”

何忠良坐在沙發上, 把手中的本子和筆推瞭過去。

“你這麼聰明，肯定知道我是來幹嘛的。那我也不廢話瞭。你先拿著這個，我問你幾個問題。”

葉雨拿起本子和筆，本子是一個封面印有一個眼睛圖案的空白本子, 而那隻筆……上面頂著一顆水潤的眼球, 瞳孔圓潤清澈、眼白沒有紅血絲, 如果它長在人的眼眶裡，一定是很嬰兒般清澈漂亮的眼睛, 但它長在筆上，還會自己轉動調整位置，直勾勾的盯著她。這就顯得有些詭異瞭。

葉雨：“何叔？這兩個是怪談遺骸吧？有什麼用啊？”

“這就是畫傢做夢都想要的那種可以把腦子裡的畫面自動畫出來的筆，本子是配套的，它們配上我的能力……相當於個測謊儀吧。放心，對你身體沒有損傷的。”

何忠良自認為從八歲就認識葉雨，對她很是瞭解，完全沒想過她會有什麼問題。所以他是抱著上面讓例行檢查的隨意態度來辦事的。完全沒註意到葉雨捏著本子的手緊瞭緊。

“好瞭，現在先回憶一下，當時你和太陽魚、三文魚他們被突然傳送時候的情形。”

何忠良的聲音變低，卻好似凝成瞭線鉆入瞭她的耳朵。讓她不由自主的順著何忠良的話想起瞭那天的情形。

那隻筆的眼珠飛起，在一瞬間沒入葉雨的眉心，葉雨不自覺的閉上眼睛，她仿佛‘看見’瞭自己的腦中多瞭一隻眼睛，它擠壓著她的大腦，在柔軟的溝壑中轉動著，窺視著她的一切。

手中的筆開始帶動著她的手自己動起來。有關於那天的畫面被不斷畫在瞭本子上，一支筆卻能繪出彩色的圖畫，並且逼真的完全可以假冒照片。此刻的葉雨簡直堪稱人肉打印機！

何忠良：“傳送之後，你遇到瞭什麼？”

葉雨：“唔，我看到瞭，病床？一個老太太？”

何忠良：“之後呢？你又遇到瞭什麼？”

安靜的房間內。何忠良和葉雨隔著茶幾相對而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葉雨閉著眼，她的面色十分蒼白。似乎是兩天沒吃沒喝所致。

而隨著她的記憶不斷浮現，她拿筆的手在空白的本子上飛速描繪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作。

雪白的病房，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病人，嚴肅的中年護士，虛弱的病友老奶奶。以及那張寫有五樓32號病房07床的身份卡。

之後？葉雨的筆尖微微一頓的，她出去瞭，她變成黑鏡，她試圖用712沖出去……不，不對。她的大腦還沒浮現這些記憶，就被另一斷記憶強勢插播進來。

“我本來拿著三文魚給的箭頭剪紙準備去找他，中途遇到有兩個病人一邊談論著醫院的話題，一邊去瞭廁所，我聽到瞭晉陽協和醫院幾個字，我在打怪聯盟的論壇上看過有關晉陽協和醫院的帖子。我很震驚，所以我跟瞭上去。想多聽一些。”

兩幅畫很快新鮮出爐，依然是她的視角，一幅是她站在走廊裡，伸手低頭看著手上的箭頭剪紙，正在跟著指引走。一幅是她跟著兩個病人的背影進瞭廁所。

“她們進瞭廁所隔間，我走向洗手池假裝洗手實則偷聽。結果……”

葉雨的臉閃過忌憚和畏懼，似乎是感受到瞭她的情緒波動，那隻筆的速度更快瞭，筆尖在本子上摩擦出唰唰唰的聲音。

光亮的衛生間，現代化的白色大理石洗手臺，沾染瞭水漬的大鏡子，本應該隻有葉雨一個人倒影的鏡子中多出瞭一個身穿白裙，面帶黑紋，沒有眼白的黑瞳女人。她伸出蒼白帶著黑紋的手臂，拽住葉雨的肩膀，在她的身後，是一輛有些模糊的老舊公交車。

下一幅畫中，葉雨已經被拽進瞭鏡中空間，三面都是無邊的黑暗，隻有靠著鏡面的這一面有現實世界的光亮透進來，照亮瞭方寸之地。

老舊的公交車離葉雨更近瞭，於是它的樣子也更清晰瞭，鮮紅的712三個數字非常顯眼。透過車窗可以看見一個孕婦坐在車廂內，正低垂著頭摸著肚子，公交車司機坐在駕駛室，帶有屍斑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後車廂的墻壁上，依稀可以看見掛著一面大鏡子。

“她沒對我說任何話，直接搶走瞭我的身份卡。然後我眼前一花。就又換瞭地方。”

黑瞳女子拿走身份卡的畫被翻過，隨著葉雨拿著筆在新的空白頁唰唰作畫，無數面鏡子被畫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