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拔出钢笔,林弘山垂下眼准备落笔,手忽然被辖制住了,握着钢笔的指节颤抖,呼出的气息都有一瞬的不安定。
温良玉抱住了他,瘦瘦的两条手臂,没什么力气的环绕着他,非常平静,又绝望的抱着他,情绪传递到林弘山身上,便莫名是心口一窒。
林弘山可以毫不费力的推开他,可现在就像真的被他辖制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温良玉将额头贴在林弘山胸膛,觉得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他领口由体温烘出古龙水的味道,以前他从不用这种东西的,由对方的胸膛和自己蜷缩的姿态形成一个没有光线的角落,温良玉就躲在这里角落里,忽闪着睫毛,平静的感受着。
感受这种稀有的温暖,心情十分平静,没有空余嘲笑自己。
他明白自己是该被嘲笑的,可是他在这里,林弘山来找他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林弘山来了,他有这份心,有心,就是温暖的。
一度恍惚中怀疑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任何温暖他可以拥有的温暖,没遇到哑巴前他没得到家人的温暖,遇到哑巴后哑巴一边暖着他,一边要剥了他的尊严。
他多自傲的人,没有尊严如何能活,于是忙不迭的逃了,逃进家人这个避风港里,逃脱时他以为一切风暴都平息了,他想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家人从不指望他什么贪图他什么,总不会也要剥了他的尊严,来要他的命。
可果子没剥开吃之前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事情没发生之前也难预料结果。
原来他是犯了该要被打下地狱的错,原来他已经不配为人。
如今他看着林弘山的地位越来越高,路越走越顺,也有些想通了。
好像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性格,能力,选择,合起来就变成了命运。
他抱着的是满手沾血的林弘山,他了解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到底是如何,他猜得出两三分,两三分都够人心惊了,于是温良玉曾经自问过,他做的事你敢做吗?有胆识做吗?有本领去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