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沖吃了一口茶,皱眉,把茶杯拿远:“你给我喝的什麽东西?”
“茶呀,今日才烧的,不是隔夜茶。”
不是隔夜茶也难喝,庄文沖黑着一张脸,问:“江酌呢?”
“出去了,曹大人寻他有事。”元春看了眼天色,“许是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曹府。
江酌坐在曹一林对面,陪他下棋。
曹一林执白,江酌先行。
曹一林对他的来意不意外,却故作惊讶:“你想查江霁的案子?”
“家父出身诗礼名门、清流世家,自诩孤高,行止有则,淡薄名利,绝不可能做贪污受贿、戕害百姓之事,犬子不孝,却也想替他洗刷冤情。”
“洗刷冤情,说得简单。”
曹一林嗤笑一声:“定安官粮贪墨一案,能追溯到四年前,这事你心知肚明,当初涉事的官员如今大多早已不在定安,他们甚至位高权重,手握生杀大权,你知道他们背后的靠山是谁吗?你撼动不了的。”曹一林这话说得直白,嘲笑他年轻,“你不过是江霁的遗孤,此案若不是江霁功勋累累,这事足够诛他九族了,你活不到今日。你想翻案?我不可能帮你。”
江霁对他有恩,当年被围岐云山,若不是江霁亲自督察粮草北上,他和他手下数万将士,不可能活着回来,如果有机会,曹一林当然想救他——若他当年封侯拜相,以他的权势地位,能有什麽难事,只如今……数日过去,京中的漠视便是接受,只这沉寂背后伴随而来的是仿若深渊凝视般的警告,他自认惭愧,但也必须承认,数十年的蛰伏早已令他失掉血性,事到如今,他只能杀一个韩度。
这句不可能帮是假,但无能为力是真。
曹一林落子,吃掉他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