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申时正,才听见马儿“得得”的声音,一个紫色的身影满满出现在杜家众人的视线里,为首的马背上的人,紫色官服里面衬以白花罗的中单,腰上束以罗大带,系着绯色罗的蔽膝,银鱼袋上的花纹在阳光下灿灿生辉。
及人一下马,身躯凛凛,胸脯横阔,眼射寒星,眉如黑漆,小小年纪的杜婉词直到多年以后,依旧清晰地记得此刻的感受,她的爹爹是个万夫难敌的英雄。
赵萱儿一双盈盈垂泪的眸子早已含情万许,出门唤道:“砚郎!”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杜呈砚面色无波地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夫人,道:“我离家数年,家中老小全仰赖夫人照料,实是呈砚之过!”
一旁的珍珠道:“郡主在家盼了将军多年,将军可算回来了!”
杜呈砚一双寒潭似的眼睛淡淡地扫了珍珠一眼,珍珠浑身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垂了眼。
杜婉词仰着脸,羞涩地道:“爹爹,我是婉婉!”
眼前的孩子双颊圆润,眼眸星亮,粉色单襦衣,碧罗裙,戴着牡丹花冠,如画上的小仙童。
巷子里头,那一双惊怖的眼睛忽地从杜呈砚眼前闪过,杜呈砚心上漫上几分隐痛,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声息不稳地唤了一声:“婉词!”
抱起女儿,侧首对赵萱儿道:“去嘉熙堂吧!”
赵萱儿眼神一闪,勉力笑道:“前些日子娘知道你要回来,别提多高兴了,今个怕是和我一样一早就起了!”
杜呈砚看了赵萱儿微微漾着红晕的脸,心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不知为何竟渐渐成形了。
一路上杜婉词抱着爹爹的脖子,都舍不得松手,到了嘉熙堂,被阿婆微微下耷的眼看过来,竟像被刺猬扎了一下一般,猛地松了手,说要下来。
她的表现太过明显,杜呈砚不动声色地问道:“婉婉怕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