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觑着明婳的脸色,道:“应当是了。”
虽然早知会有离开的一日,但住了这么久,还认识了那么多人,真要准备离开,明婳也有些不舍。
“若我和他不是太子太子妃,在这小县城里当个父母官,护佑一方百姓也挺好的。”
“夫人说笑了。”天玑道:“以您与主子的本事,若是囿于一县,岂非屈才?”
明婳轻笑:“你要说他屈才倒还有理,我能有什么才?”
本是一句笑语,天玑却正了容色:“夫人这话实是妄自菲薄了,您实是奴婢见过的贵族娘子里最为纯善仁德、胸襟广阔之人。”
明婳从小到大被夸得最多的都是貌美如花、乖巧可人,或是恭孝友爱、画技灵动。
像是“仁德”、“胸襟”之类的夸奖,这还是第一回 。
她捂住双颊:“哎,你这……说的我脸都红了。”
天玑却是真心实意。
像她们这样的人,接触过世间太多阴暗腌臜,过的也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她一直觉着人性本恶,哪怕再光鲜亮丽之人,心下也总有些恶念。
直到遇上太子妃,她方知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纯粹良善之人——
且她出身那般高贵,却能放下身段接触底层百姓,了解他们的苦与泪。
那份悲悯之心,实难可贵。
明婳习惯被人夸姿容,被夸其他时,总觉受之有愧,忙岔开话题,让天玑去安排早膳。
用过早膳后,天光已是大亮。
春日的太阳与冬日的很不一样,虽依旧明亮刺目,却蕴藏着一份勃勃生机的明媚。
这大好春光,明婳打算去积善堂看看。
才将走出院门,便见裴琏迎面而来。
他着一条竹青色锦袍,腰系革带,乌发仅以一根白玉簪固定,但那多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矜贵气质,却是再清简的装束都无法遮掩。
遑论明媚春光里,男人那张冷白如玉的脸庞,清艳绝伦,实在叫人一眼入神。
明婳的脚步也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