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闭着眼:“姐姐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话落, 门外也传来婢子的通禀声, 肃王妃在前头催了。
明娓见明婳这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 甩过袖子:“算了, 随便你。”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躺在床里的明婳缓缓回过头。
寝屋里盈满明媚春光, 床侧却空空荡荡,十分安静。
她抱着被子慢悠悠地平躺着, 双眸望向新换的葱绿色幔帐,帐顶绣着好些精致华美的纹样,有青凤、芍药、藤萝、海棠、竹石……
竹石,昨夜裴琏穿的那件青色毂衫,也绣着竹石暗纹。
也不知今日他会穿怎样的衣袍?会像父亲和哥哥那样,穿铠甲,佩长剑么?
应该不会吧。
毕竟父亲说了,此番只让他以“幕僚”的身份待在帐中,并不上前线。
裴琏在军中的身份也只是肃王的故人之子,一位来军中历练的长安世家子,姓裴,名子玉。
饶是如此,明婳仍是紧张。
从前父兄出征,她也紧张,但父兄都是武将,所以紧张里并无恐慌,更多是期盼凯旋的忐忑。
可这回,一想到裴琏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室子弟也在其中,明婳担忧、恐慌、焦虑。
之所以不去送行,也是怕见到了裴琏,她会情绪上头,控制不住说些傻话。
譬如,“裴子玉,你别上战场了,就当为了我。”
这是句很傻的话。
若裴子玉因儿女私情,放弃他一向的壮志抱负,那他还是裴子玉吗?
公是公,私是私,若公私不分,何以立身处世?
理智告诉明婳,她不应该那样做,也不应该那样说,这很幼稚,也很短浅。
是以她选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免得又被那缠缠绵绵的男女私情操控大脑。
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窗外隐约飘来一阵礼乐声——
那是大军出发前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