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神棍猜想过的那一批“火灭”的人,各种飞禽走兽的身子,却长了张人脸,有的在笑,有的沮丧,有的表情尖刻,嘴巴快速开合,也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陈琮站在店门口,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拼命晃动脑袋,猛闭上眼睛又张开,依然没有好转。
于是他慢慢退回店里。
老王很纳闷他为什么挡在店门口那么久,好奇地凑上来问他怎么了,陈琮隐约看到玻璃门上映出的非人形,没敢回头,只是闭上眼睛蹲了下去,喃喃说了句:“我头晕。”
他听到老王说:“这是累着了,伤没好彻底,看看这脸煞白的,都出白汗了。”
这情形,大概持续了有五分钟。
当天晚上,陈琮就给禄爷打了电话,禄爷沉默半晌,说:“我给你多寄点药烛,没事多点点,能缓解。”
陈琮自禄爷的沉默中听出了不乐观,心情居然特别平静,问禄爷:“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发疯吗?”
禄爷安慰他:“不至于,你当时救治得还算及时。你今天处理得就很好、很冷静,你就当成是在魇山,五感易魇,偶尔会撞上一回,冷静熬过去就好了。就是……”
就是症状既然已经出现,以后只会发作得更频繁,对日常生活多少是个困扰:别人一睁眼,面对的就是真实的世界,你却要去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幻,然后无视那些干扰项,在“真”里保持平静、过自己的日子。
小满那天,是陈琮的生日。
每年的生日,他都在店里过,毕竟寡亲少友,店才是一路相依为命的伙伴。
这天也是一样,临下班前,老王和小宗陪他吃了蛋糕,顺祝他隔天的旅途愉快——陈琮订好了票,第二天要去云南、魇山。
闭店后,陈琮没走,等到晚上九点多,他订的第二个蛋糕又送到了。
这个蛋糕的别致之处在于,店家根据他的描述,在蛋糕上做了翻糖小人,店在,他在,爷爷陈天海在,肖芥子也在。
非常喜庆的开业场景,店门口的横幅上挂着“我们破亿啦”,他和陈天海咧着嘴笑,持着彩绸剪彩,肖芥子趴在屋檐上放礼炮,檐下还晃晃悠悠、垂下一只小蜘蛛。
陈琮关了门,调暗店里的灯,开了瓶红酒,一个人喝得很开心,喝到半醺时,还跑去给那两盆蝴蝶兰浇了水——这些日子,他的养花技艺也见长,两盆花,本来都蔫巴着半死不活,而今不敢说结得满枝满朵,至少也是一片生气勃勃。
他觉得,这真是自己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