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月松了口气。

梁万江一颗心则提了起来。他心知,接下来才是到了紧要关头。

梁母对于这番话一点都不意外,看了一眼刘红月的肚子,道:“说起来我儿万江也长得不错,在这附近几条街算是有名的俊俏后生,难得的是为人踏实肯干,又重情重义,如果不是她说红月有了孩子,今天我是绝对不会来的。”

她站起身:“既然有了孩子,那咱们也不用多聊了,三书六礼那些礼节能省则省。毕竟这等不得,这又是一家人了,没必要浪费银子。挑个好日子,我们派花轿来接人,这个月三十怎麽样?”

刘父:“……”不怎麽样!

今天都二十二了,只剩下八天……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还没谈聘礼呢。一文钱不拿就想接人,怎麽不美死她?

“亲家母,我们家遇上了一点麻烦,说起来这麻烦跟万江也有关系。这聘礼,你们大概得多给一点,不然这婚事难成。”

梁母来这一趟,等的就是他狮子大开口,已经不耐烦应付他了,硬邦邦问:“你打算要多少?”

刘父伸出一只手。

“五两?”梁母满脸讥讽,冷笑道:“当初我娶大儿媳的时候都只要了三两银子,在我们那一片还算是多的。不过我认为她值,果然进门之后三年抱俩,一年给我生了两个孙子,如今肚子里又揣了一个。夫妻两个感情也好,她还勤快,家里家外都一把抓,亲家那边有事情也不找她,之前摔了养了两个月,我儿媳妇想回去伺候几天,当日就被赶了回来……说实话,红月除了比她好看一点,是哪哪都比不上人家。但好看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不当吃不当喝的,还容易招灾招閑话……”

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刘父听她话里话外各种嫌弃红月,哪怕知道她这是为了少给聘礼故意贬低,他也还是被激出了一通火气:“我说的是五百两!”

“多少?”饶是知道刘家会多要聘礼,梁母也没想到会这麽多。她瞪大眼睛:“你可真敢开口,回头看看你女儿值不值吧!”

她扭头就去扯儿子的袖子:“走吧,今天就不该来,浪费时间!五百两银子,去抢比较快。他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真要这麽多,你小子就没戏了,就是把我们全家人都割肉卖掉,也是凑不出来的。傻小子,这种贵女,你就别想了。”

刘父板着脸道:“怎麽不值?之前孟府出手就是一万两的聘礼,更别提还有宅子和铺子。就是红月那丫头蠢……”

梁母听他的语气不对劲,多半是想讹诈自家,眼看拽不动儿子,也不拉了,拔腿就往外跑。

刘父看她要跑,自己一个男人也不好去拉扯,飞快道:“别急着走,我女儿就是有孕了才被孟府赶出来的,本来我刘家已经拿到了那麽多的好处,如今孟府一生气,让我们全部还回去。说到底,都是梁万江坏事,不管你娶不娶我女儿,五百两银子你们梁家必须要给。”

梁母:“……”果然被讹上了。

她假装听不见这些话,开门就走。

刘父这几天为了筹银子弄得焦头烂额,但凡有一分机会都不想放弃。看见母子俩要走,他顾不得男女有别,飞快上前把人拉住。

“不许走!”

梁母挣扎着往外跑,奈何跑不动。梁万江上前想要拉开二人,一时间几人就拉扯得难解难分。

隔壁的顾秋实是来接秦玉宜上街的,孟家夫妻之前以为儿子会死,以为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看到儿子活蹦乱跳,心里就已经很满足。听说儿子要娶的姑娘是一个孤女,两人虽不太乐意,却还是答应了下来,甚至都没有迟疑一下。

这麽说吧,比起与儿子阴阳两隔,娶一个普通人家出生的儿媳妇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大事。反正他们还年轻,姑娘还小,大不了再花十几年来教她规矩礼仪待人接物。哪怕是个傻子,再教孙子孙女也来得及。更别提儿子对那个姑娘话里话外都是夸赞,那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因此,孟夫人很积极地在寻媒人,就等着挑个良辰吉日上门提亲。她人没出现,就已经备了礼物让人送上门。

秦玉宜收到孟夫人的礼物,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只是纳妾的话,孟家长辈没必要对她太客气,完全可以当做她不存在。她心头生出了几分怀疑,去遏制住自己那些疯狂的想法。

孟府娶刘红月是为了沖喜,刚好八字相合。若不是有这样的缘由,普通人家的姑娘绝对不可能坐上孟府的八擡大轿!

顾秋实正商量着接秦玉宜出门去绣楼定嫁衣……成衣哪怕经人修改,也还是会有些不合适。最好是量身定做,可好手艺的绣娘一般都不得空,得早点去约。